第八百七十七章 隐形的权力
第八百七十七章 隐形的权力 (第2/3页)
,基于事实的恩情叙事,就变得极为迫切了起来。
“那也行。”朱翊钧从善如流,银子总归是要过一遍皇帝内帑的账目,等待逆案结束后,再进行大笔的注资,朱翊钧也要看看九龙学堂、师范学堂的营造,是否达到了预期。
朱元璋打仗喜欢尺进寸取,前进一尺,得到一寸,如此不断的前进,大明国朝的国策推行也是如此,先用力一拳打出去,看看效果,再打下一拳。
“张诚非常不解,这622家的攻守同盟,为何要倒翻天罡,以少数封禁多数?”朱翊钧从卷宗里找了半天,递给了张居正说道:“这可能就是答案。”
这也是王希元送到行苑的案卷之一,里面有个案子,深切的反映了这个现象背后的原因,那就是风力舆论。
鲜盐,是海带大王姚光启在上海县建立了菌种厂后的一个新的发明。
这种鲜盐,最初是从海带上提取出来的,和盐一起使用,味道极其鲜美,就是谷物、小麦、番薯等等,在发酵的过程中糖化,最终在微生物的作用下,发酵成为鲜盐,这东西在后世叫做味精。
上海鲜盐厂,是姚光启创办的第一家官办菌种应用厂,鲜盐一经推出,引起了整个松江府追捧的热潮,在这个调料普遍缺乏的年代里,这东西可以说是味蕾核弹,一时间松江盐贵。
很快鲜盐厂的成本就收回了,连带着菌种厂投产成本、松江大学堂医学院十年的研究经费,也都解决了。
但鲜盐的推广,遇到了海带一样的难题,而且这次更加过分。
鲜盐厂的销售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因为一大批的势要豪右的喉舌,开始对鲜盐造谣,说吃鲜盐不孕、吃鲜盐不举、吃鲜盐脱发、吃鲜盐得枯荣病等等,以至于极为抢手的鲜盐,立刻无人问津。
而很快,另外一种号称十分健康的变种鲜盐,出现在了市面上,取名为了味粉,号称吃了壮阳的味粉,成为了热销之物,而上海鲜盐厂的鲜盐很快开始出货,不过这次出货,不是给市场,而是批发给了别的商家。
王谦抵达松江府后,都快被姚光启给气疯了,当年那股纨绔大少的做派呢?现在姚光启也变成了谨小慎微的官僚了。
味粉和鲜盐,完全是一种东西!
地方势要豪右从鲜盐厂进货,换了个包装,喉舌鼓噪一番,就变成了健康之物。
简直是岂有此理!
姚光启是王崇义的女婿,他受了委屈没地方说,王谦王公子是王崇古的亲儿子,海瑞、张居正、皇帝陛下认证过的忠臣,王谦立刻拿出了自己纨绔的作风来,谁攻讦过鲜盐,都被王谦挨个点了名。
《风流韵事》可是对清流名儒的神器,王谦立刻把这些家伙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活作风问题,曝光的一干二净,王谦是天上人,他在京师都一点委屈受不得,他爹都不能给他委屈!
很快,王谦就用自己的方式赢得了风力舆论,谁敢胡说,就要被王谦点名,笔正们是真的怕,让神仙打架去吧,笔正们不敢再参与其中。
很快,买味粉的人,就发现了,味粉和鲜盐是完全一样的,但味粉要加价,而且要贵一倍之多!
经过解刳院对鲜盐的观察,这东西除非吃的剂量太大,否则不会有问题,盐吃多了也会出问题。
“王希元在调查选贡案的时候,审讯的过程中,就问出了详细情况,有意思的地方来了,这些逆党反贼,他们不敢对付王谦,因为王谦他爹还活着。”朱翊钧在二位重臣看完了案卷后,说起了其中的细节。
只敢扎小人,不敢真动手,因为对王谦出手,王崇古一定会发疯,一个鲜盐市场,且忍让一番,等王崇古死了,再对王谦动手不迟。
“也就是说谁掌控了风力舆论,谁就可以四两拨千斤,以少数流言蜚语、谣谶鼓噪生事,甚至可以达到劣币驱逐良币的作用。”张居正面色严肃的说道。
张诚觉得622家封禁了1387家投献之家,是少数封杀多数,之所以可以做到,还是因为他们控制了隐形的权力,风力舆论。
张居正立刻说道:“大明律尚有不完善之处,诬告反坐要进行扩展,商品经济的发展,诬告反坐不能局限于名声之上,还要扩展到风力舆论的管控之中,任何不实报道,都要承担诬告反坐的罪名,只有如此,才能纠正不正之风。”
“先生和王次辅商量后,附录到大明会典之中。”朱翊钧非常认可的说道。
“陛下,王次辅写了首诗词。《窑民哀》。”张居正犹豫了下,还是拿出了一首诗,交给了皇帝陛下,王崇古是正经进士,但他写的诗词,也不讲什么格律了,显然是跟皇帝学坏了,一点都不工整。
他主要是为了叙事,而不是为了写诗。
窑民哀,写的是一个西山煤局的窑民,因为矿难被压断了腿,半死不活,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算了。
西山煤局井巷深,满面尘灰旧窑民;残肢辗转寒轮上,一车煤价十年身。
妻嫁子囚浑不念,惟余老母守晨昏;三十浣衣四十饭,衰躯还作襁褓人。
霜浸煤灯穿漏屋,风撕药罐碎柴门;朝医肺疾暮医眼,枯手犹捧玉露珍。
忽闻荒冢添新鬼,苍苍白发泣空坟;犹抱寒衾声声唤,半世煤灰未着尘。
这个窑民被压断了腿,被救活后,一直坐在转椅上,朝廷给的抚恤最多用十年。
妻子嫁给了别人,儿子锒铛入狱,只有老母亲在身边守着他,这一守就是十年,这窑民四十岁了,只能让母亲帮着洗衣做饭,衰老的母亲,还要照顾孩子。
秋霜浇灭了煤灯,穿进了漏洞百出的屋内,去年一场秋风摔碎了药罐,撕碎了柴门,这窑民又染了肺疾和眼疾,但母亲没有丝毫的嫌弃,枯手捧着求来的药,像是捧着玉露珍馐。
母亲回到家中,看到了儿子自杀在了家中。
荒野的坟冢上多了一个新鬼,满头白发的母亲在坟前哭泣,母亲抱着旧衣服和被褥一声声的喊着孩子的名字,儿子这半生,活的就像是没有落下的煤灰,颠沛流离,悲苦万分。
“王次辅写的极好。”朱翊钧读完了整首诗,抬起头问道:“这是真事吗?”
“回陛下,的确是真事,这位母亲,没过多久,也自杀在了家中,哎。”张居正重重的叹了口气,王崇古这首诗是触景生情,对母子悲惨遭遇的同情,更是为了希望人们了解到工匠力役的苦楚。
“所以王次辅的意思是建立更加完善的抚恤机制吗?”朱翊钧想了想说道:“无不可。”
“王次辅还是想要建立工会,哪怕是形同虚设的工会,这类的畸零户逢年过节上门看看,询问下生活上的难处,也不至于如此的悲剧。”张居正补充了一下意见,更加完善的匠人抚恤制度一定要建立,这本身就是工党的诉求,也是祖宗成法住坐工匠制的延续。
而工会,哪怕是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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