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八章 诸恶皆非恶,公义非人心

    第八百九十八章 诸恶皆非恶,公义非人心 (第2/3页)

为是公平正义得到了实现,而是天老爷惩戒不听话的家奴。

    这种总督府的乱象,让林辅成唏嘘不已。

    “诸恶皆非恶,公义非人心,总督府确实挺乱的。”朱翊钧听完了这两个小故事,由衷的说道。

    林辅成还在整理这四年时间的文稿,南洋游记还会不断的更新。

    诸恶皆非恶,公义非人心,说的是一种礼崩乐坏后的社会状态,所有的恶行不被看作是恶,所有的公义行为,却不得人心。

    邪恶不被审判,正义得不到伸张,时日稍久,就会变成这样。

    到了那个时候,统治阶级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何审判邪恶,公众却对案犯极为同情;为何主持了正义,反而被嗤笑为胆怯。

    公信力和凝聚力,是朝廷最有价值的无形财产,一旦损失,比财政困难,还要危险。

    大明在嘉靖年间,一年岁收不足六百万银的情况下,依旧解决了北虏和倭寇的危机,那时候欠饷是极为普遍的,但捣巢赶马的客兵们,知道朝廷不会为难他们。

    连朝廷问责,陕西总督王之诰,都会把抗旨的责任扛下来。

    平倭的将领虽然被反复为难,但将领们将捷报摔在朝廷明公的脸上时,明公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武夫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表面上肯定了这些武夫们的功绩。

    可是到了万历末年,辽东建奴作乱,却变成了大明的心腹大患,自从熊廷弼被传首九边之后,九边军兵,再也不愿意为大明朝拼命了。

    朝廷困难,欠了饷,欠了恩赏,军兵们可以理解,毕竟朝廷有朝廷的难处,都很难。

    可一心要灭了建奴,没有过错的熊廷弼,却被传授九边;

    吃了败仗、不听熊廷弼劝告、广宁之战的真正战犯,丢了广宁和关外义州、平阳桥、西兴堡、锦州、铁场、大凌河、锦安、右屯卫、等四十多个城堡、失地四百里的辽东经略王化贞,却没有被审判。

    九边军兵心里也有杆秤,自那之后,九边防务,就变得漏洞百出了。

    对于大明而言,财政困难并不致命,公信力和凝聚力的全面丧失,才是亡国的根本。

    林辅成对陛下解释了下讨钱的含义。

    讨钱行为,不是大爷行行好的乞讨,而是一种将自己塑造成很危险的形象、缠着路人索要财物,不能满足就会步步紧逼,甚至是行凶杀人。

    说是乞讨,其实就是拦路抢劫。

    这种现象,在南洋蔚然成风,林辅成就被讨过三次,若非林辅成拦着随行保护的缇骑,这三个讨钱者早就被缇骑给杀了。

    大明律又不保护夷人,林辅成是大明人,还是五品格物博士,缇骑杀了拦路抢劫的盗寇,不会有任何的麻烦,还能领到恩赏。

    林辅成拦着缇骑不让杀人,是想要知道他们生活方式,经过了一阵拳打脚踢友好且亲密的交流后,林辅成顺利的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这些讨钱的人,有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吸食阿片,距离大明越近,阿片的泛滥程度越低,阿片就会越昂贵;距离大明越远,阿片就会愈加泛滥,反而会非常便宜。

    这些讨钱的盗寇走上拦路抢劫这条路,多半都是吸食阿片导致连家奴都做不稳当,把自己弄得臭气熏天,一副光脚的样子,让穿鞋的人,因为不想与之发生冲突而乖乖交钱。

    “林大师对调研是极为认真的,朕还记得当时林大师去保定府的调研,当真是行之者一,信实而已。”朱翊钧肯定了林辅成调研上的态度。

    林辅成连这些常人不愿接触的讨钱人,都愿意深入的了解他们为何变成了这样。

    “其实调研真的很简单。”林辅成笑着说道:“陛下,调研第一步,要放弃过去自己心里的成见,不理会风力舆论的偏颇,第二步走近调查的目标,衣食住行的聊几个时辰,即便是读完小学的算学水平,都能得到一个相对公允的结论了。”

    “真不难。”

    朱翊钧听闻大笑了两声,连连摇头说道:“看似简单,实则难如登天。”

    “林大师,你让咱们大明国朝的士大夫们放弃心中的成见,不等同于否定过去的一切吗?”

    “还有这第二步,走近调查目标,士大夫可不想见到这些人生苦难,老爷们心善,看不得这些苦楚,干脆不看。”

    “还有这算学水平,林大师啊,咱大明有相当多的士大夫,对算学仍然是一窍不通,连最简单的账,都算不明白,还是名儒,闹出过不少的笑话。”

    “难。”

    林辅成说这些,对新式教育的学子而言,是比较简单的。

    因为接受了矛盾说,就知道万事万物对立且统一的存在着,这种辩证思维建立,确定万事万物都有其两面性,才能做到抛开内心的成见。

    大明旧文人,绝大多数,都是非黑即白、二元对立的极端思维,让他们抛开成见,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干脆。

    “那倒也是。”林辅成想了想说道:“在臣看来,矛盾说乃是国朝纲常。”

    林辅成其实也不太喜欢阶级论,因为他把自己的阶级分了一下,居然是仅次于世袭官的官选官阶级,是要被打倒的对象。

    林辅成又觉得自己阶级认同是穷民苦力,他对穷民苦力充满了同情,所有游记,都是以穷民苦力的立场去书写。

    阶级认同和实际阶级的不同,让林辅成时常有些认知上的错乱,也让他常常有些迷茫,他有的时候,会有些恍惚,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去理解问题。

    当然因为他是不太重要的人,所以这种短暂的认知混乱,只会对他个人产生影响,可若是朝堂的辅臣、甚至是皇帝,产生认知混乱,造成的结果,对大明而言是灾难性的。

    反倒是矛盾说,林辅成可以全盘接受,没有造成任何认知上的混乱。

    要治学治好阶级论,真的有些困难,甚至学习阶级论本身,就存在一个无法解决的矛盾。

    要学好阶级论,肯定是天资聪颖之人,这类人本身就是最容易跨越阶级的人,一旦跨越阶级,阶级认同就会改变,屠龙者变恶龙,阶级认同改变,立场就会改变。

    学好、用好阶级论,真的需要大智慧而不可得,常人修习阶级论,还不如修习矛盾说可靠。

    林辅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敢说把阶级论学以致用,而且没出现问题的,就只有陛下和元辅二人,申时行也只能算半个。

    林辅成有些迷茫的说道:“臣在南洋,还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臣发现一个臣无法理解的事儿,就是过去的成本,并不会成为日后决策的决定性因素。”

    “按理说,人做出各种决策,应该是有迹可循的,就是过去不断投入的成本,这个成本可以是财货,也可以是精力和时间,但臣在南洋看到的并非如此。”

    过去≠未来,巨大的沉没成本,并不是未来决策的决定性因素。

    这是林辅成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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