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一章 王崇古大渐

    第九百三十一章 王崇古大渐 (第2/3页)

来,要不这养济院恐怕要变成藏污纳垢之所,变成人牙行也不是没有可能。

    二十八日,皇帝在皇极门接见了一千多名吏员、耆老、百姓、力役。

    廊庙陈民念,丹墀问政典。

    二十九日,皇帝又接见了一大批的外官,从巡抚、布政使、知府、知县都有,除了陕甘总督石星言外,这些外官,多数都是磕头虫,不太敢表达自己的意见。

    三十日上午,皇帝接见了西土城的势要豪右、乡贤缙绅,朱翊钧代表万民,对他们在灾年减租,做出的六个主要承诺,表达了感谢,也希望他们能够做到,毕竟白纸黑字的写着,要是再犯,那就不能怪朝廷不讲情面,不讲人情了。

    势要豪右们则是询问了最关切的问题,武清伯案会不会进一步扩大,他们起的大厝会不会被皇帝拿去修学校呢?

    皇帝拿去修皇家园林,这些势要豪右还能反抗下,皇帝拿去修学校,他们连反抗都不太好反抗。

    姚光启的弟弟姚光铭表示,皇帝需要尽管拿去,给立块碑,立刻高呼圣明!

    陛下已经非常柔仁了,只要宅子不要命,宅子没了可以再建,人没了,就真死了。

    皇帝没有含糊不清,而是告诉势要豪右:不犯抄家的罪,就不会被抄家。

    皇帝这话,怎么看都像是废话,但势要豪右离开的时候,无不欢欣鼓舞!

    陛下向来说到做到,信誉坚挺,陛下把大明会典、大明律看的很重要,态度也很明确,不会让权力小小任性,就把他们当钉子给锤了。

    傍晚,朱载堉带着宗亲、张居正带着百官、戚继光带着武勋,到了通和宫来给皇帝陛下拜年。

    朱翊钧仍然没有见到王崇古,他在年前就已经多次抱恙请了假。

    大明拜年是在大年三十傍晚拜年,过年也不设宵禁,四处都是张灯结彩,十分的热闹。

    爆竹声声除旧岁,梅花点点报新春。

    京师的梅花开了,王崇古真的一病不起了。

    大年三十这天,王崇古抱病去了西山煤局,这天匠人要办庆典,他强撑着去了,回到了全晋会馆,便起不了了,他甚至没有接受晋党、工党的拜年。

    这一恶化,就有了大渐的趋势,大医官陈实功奏闻了皇帝,王崇古,恐怕时日无多。

    “王谦回来了没?”朱翊钧有些心烦意乱,将奏疏、杂报都合上,他没心情去看了。

    冯保低声说道:“要到十三日后才能回来。”

    王崇古病重后,皇帝下旨给驿,八百里加急送往了松江府,但王谦要回京,要把手头的事儿交接清楚,才能回到京师,最起码也要十三日的时间。

    “这么说,怕是赶不上最后一面了。”朱翊钧吐了口浊气,更加心烦意乱,王谦虽然是个逆子,但父亲病重离世,都赶不太上。

    冯保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恐怕,有些来不及,大医官会诊了,王次辅,恐怕…恐怕,就在这几日了。”

    “朕知道了。”朱翊钧再次点头,陷入了沉默之中。

    王崇古在扬州抗倭,在宣府拒虏,在隆庆年间,促使了隆庆议和,虽然后来走了一点弯路,万历维新后,王崇古就变成了逆党恨得咬牙切齿的人物,南衙逆党编织罗列的投献榜头名就是他。

    没有物质基础是无法支撑万历维新的,显然,王崇古结合军屯卫所、住坐工匠的祖宗成法,搞出的官厂制,为万历维新提供了足够的物质基础。

    万历十八年正月初三,朱翊钧的大驾玉辂来到了王崇古的家宅,因为跟晋党的关系貌合神离,王崇古不住全晋会馆,在京师寸土寸金的地方,王崇古的家宅,足足占地二十亩,比张居正的私宅,大了一倍。

    朝堂上斗不过,就要在家宅上胜过一筹。

    朱翊钧站在门前,抬了抬脚,又放下,犹豫不前,有些踌躇。

    人都有侥幸心理,朱翊钧总觉得自己就跟呱呱乱叫的乌鸦一样,每次在大臣病重后,探望之后,大臣都会离去。

    朱翊钧甚至觉得,自己只要不进这个门,王崇古就能继续活跃在朝堂上。

    其实从去年六月,朱翊钧就注意到王崇古真的老了,他拿不起环首刀了,也追不了逆子了,走路的拐杖不再是装饰品,而是必需品。

    王崇古在十月份廷议,就变得有些癔症,说过的话,过会儿就忘,这个冬天,王崇古一直断断续续的生病,就没停过。

    “进去吧。”朱翊钧最终还是走入了王崇古的家宅,调整好了情绪。

    王崇古醒着,皇帝进来的时候,他仔细分辨了很久,看清楚是陛下的时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

    “让陛下挂怀了,陛下能来,臣感激不尽。”王崇古看到了皇帝过来,就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他其实是有些怕的,他真的怕陛下不来。

    他是个僭越佞臣,这些年,他活着,他有用,陛下看重他;他要死了,没用了,陛下还愿意庇佑他们家吗?这是王崇古病重后,心头最重的事儿。

    皇帝当然可以为了报复当初的不臣选择不来,只要皇帝不来,朝中多少豺狼虎豹,巴不得把他们家生吞活剥,不用皇帝去做那个恶人。

    皇帝来了,态度就明确了,他也是万历维新的功臣。

    朱翊钧坐在了王崇古的身边,假装恶狠狠的说道:“朕在次辅心里,就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这都多久的事儿了!次辅难不成觉得朕不会来?不恭顺!”

    王崇古是个很健壮的人,但现在重病之下,缩在病榻上,显得格外的瘦弱。

    “哈哈。”王崇古笑了笑,陛下是个很好懂的人,这显然是玩笑话。

    但讲心里话,皇帝陛下就是小肚鸡肠的人,睚眦必报,都是跟张居正学的,无论什么仇,都能记一辈子。

    “陛下,臣能葬在西山金陵吗?”王崇古问了另外一个自己关切的问题。

    朱翊钧没有嘻嘻哈哈,立刻说道:“那是自然,排在先生和戚帅之后,这都是定好的。”

    “还是三号功臣?了不得,了不得了,也算是光耀门楣了。”王崇古一听,稍微瞪大了些眼睛,颇为惊喜。

    居然还能排在第三号!

    他觉得自己以前干的那些事儿,能配享皇陵,已经是皇帝陛下大度了,没想到会如此的靠前。

    朱翊钧笑着说道:“朕只算万历维新之后的功过,不算之前的,之前国势风雨飘摇,有点啥事,都正常。”

    王崇古在万历二年之前,是又贪又腐,和高拱、杨博一起包庇晋党门人,连塞外长城的银子都贪没了,女儿嫁人僭越用金字写聘书,还要把自己家的狗,送到京营吃皇粮,谭伦不让,王崇古就让御史们用咳嗽弹劾谭伦。

    这些事儿,朱翊钧当然没忘,但王崇古悬崖勒马了,把长城修补了,安置了宣大十九万流民,之后领皇差,没有什么差错,这是功劳,功远大于过,那之前那些统治阶级内斗的风雨,就没必要太过计较。

    王崇古看着皇帝看了许久,人生弥留之际,他还是承认陛下是个大气的人,心里装着天下,装着江山社稷,装着黎民百姓。

    就他干的那些事儿,换个皇帝,容不得他。

    王崇古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喘了口气才说道:“陛下,让王谦丁忧守孝,然后就此归隐吧。”

    “朕还护不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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