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二章 匠人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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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三十二章 匠人下山了! (第1/3页)

    朱翊钧万万没料到,王崇古刚刚离去,还没开始治丧,朝中就爆发了一股针对王崇古的风力舆论,这股风力来的如此剧烈,如此迅猛,甚至超出了张居正的预料。

    王崇古和海瑞、谭纶等故去的臣子不同,他本身就是个很复杂的人,不能用简单总结,去断定他的是非功过。

    王谦在赶回京师,朱翊钧要求礼部派遣官员治丧,礼部没人愿意前往,都说树倒猢狲散,王崇古这棵参天大树,不是倒了,是死了,所以旁人不愿意沾染这段因果。

    现在给王崇古治丧,会被视为谄媚臣工,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会视为王崇古的嫡系,朝臣别的可能不会,但对这种派系的划分十分的敏锐。

    这棵大树的核心已经死了,这个派系已经没有任何站队的价值了。

    晋党在朝中仍然有晋党的遗存,就礼部诸多官员吏,就有一成的晋党,但这些晋党也无一人愿意前往。

    沈鲤接连指派了三名官员,这三名官员立刻上疏请求致仕,不是以官身为威胁,而是信誓旦旦,绝不妥协让步,这三名官员的态度十分一致,让他们领这治丧事,给王崇古这个奸臣披麻戴孝?没门。

    治丧只是这股滔天巨浪中的引子,很快,围绕着王崇古的谥号,朝臣们展开了铺天盖地的讨论。

    一部分人坚持给谥‘忠献’,这看起来是个美谥,比如大宋第一宰执,半本论语治天下的赵普、三朝两次顾命大臣的宰相韩琦,都是这个谥号。

    但其实不是美谥,因为最后一个被给谥‘忠献’的人叫秦桧,自秦桧之后,再没人会用这个谥号了。

    这一派想要趁着皇帝对谥号了解不是那么周详,浑水摸鱼偷偷把王崇古钉在奸臣的耻辱柱上,差点就让这帮人给得逞了,因为忠献这个谥号,呈送御前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提醒皇帝,这个谥号背后的含义。

    朱翊钧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跟晋党、王崇古缠斗了半辈子的张居正,傍晚进宫,对皇帝说明了情况。

    另外一部分人坚持不给谥号,这一排人则是以沈鲤为代表,沈鲤是个骨鲠正臣,在他看来,王崇古这一生的功过,实在是有些难以评价,索性就不评价了,不给谥号,就这样让后人评说吧。

    沈鲤是个老学究,在他眼里,王崇古有三个不可饶恕的罪孽,第一女儿嫁人金字僭越;第二刺王杀驾,张四维是王崇古外甥;第三里通外贼,和俺答汗这些北虏不清不楚。

    这三个罪孽,都是不忠君。

    沈鲤非常坚持,皇帝几次下旨,要礼部拟谥,礼部都没有回应。

    沈鲤非常执拗,甚至专门入宫了一趟,说明了其中他反对给谥的理由,如果皇帝非要,那沈鲤也只能致仕了,陛下可以换一个愿意给谥号的大臣当这个大宗伯,统领礼部。

    这股阻力很快就扩大到了吏部,按理说,忠臣去世,加官一级,这是惯例,王崇古生前是太子太保,按照惯例加一级,也就是加官太师下葬。

    但吏部不肯,梁梦龙为首的吏部尚书,反应非常激烈,这不意外,梁梦龙是张党的嫡系人物,王崇古倒了,张党作为最大的敌人,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只是加官制造了一点阻力,已经非常仁慈了。

    还是解刳院的大医官们小心收敛了王崇古的遗骸,弄好了停灵,没让王崇古在病榻上慢慢腐朽。

    陈实功为首的大医官们,多少想不明白,人死为大的大明朝,为何就是不肯放过王崇古!

    王崇古工作到了人生的最后时刻,即便是大医官百般阻拦,万历十七年腊月三十那天,王崇古还是去了西山煤局,解决了西山煤局的一个弊病。

    西山煤局对官舍的水是均摊制,就是这个月用了多少水,算好钱后,均摊到每一户的头上,这种均摊很快造成了一种畸形的浪费,每家每户拼命的浪费水,仿佛浪费的少,钱财摊派到自己身上,就是大亏。

    王崇古停了均摊制,不再集中采买,改为了各家各户对接水窝子、找挑水夫送水。

    匠人们肯定不乐意,各家各户去水窝子买水,肯定没有直接从官厂的水厂买水便宜,西山煤局下辖水厂卖水给水窝子,水窝子卖给挑水夫,工匠们从挑水夫手里买水,那肯定会贵很多。

    王崇古就是专门为了这件事去的西山煤局,和匠人们说明了情况,强行推行下去了,回来就彻底病倒了,以至于大渐,当时大医官判断王崇古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视事儿了,但王崇古还是去做了。

    连陛下都不在意当年王崇古的忤逆之举,但朝臣们看起来异常在意,这真的是忠君吗?

    如果真的是忠君,皇帝更在意什么,满朝文武一清二楚,不是忠君,而是万历维新,皇帝不止一次表明了态度,用行动支持万历维新,就是最大的忠君体国。

    所以,这压根就不是忠君,而是借着忠君,借着王崇古倒下的风波,在复杂的博弈中谋求自己的利益。

    “王家屏就没有一句话吗?”朱翊钧看着桌上各色奏疏,一拍桌子,将奏疏推了出去。

    绝大多数的朝臣,不认可给王崇古更好的谥号,论述的理由非常充分,就一件宣大长城鼎建的旧事,虏寇出入大明关隘,如入无人之境。

    认可王崇古的理由有千万条,否认他,只需要一件事。

    那作为现在晋党、工党的魁首,王家屏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冯保低声说道:“他现在自顾不暇。”

    冯保搬来了更加厚重的奏疏,放在了皇帝的御案上,这些全都是弹劾王家屏的奏疏,王家屏自陈疏放在了最上面,司礼监内书房已经尽力了,司礼监调整了奏疏的位置,先让王家屏开口说话,让陛下先入为主,内心对王家屏倾斜。

    朱翊钧看完几本,也把这些奏疏,推到了一遍,他不想看了。

    王家屏承认朝臣们的弹劾,言官们也不是在皇帝这里放空屁,不是诬告,每一件都是确有其事。

    王家屏在广东和广西做巡抚的时候,手脚不太干净,这些不干净,让王家屏现在非常被动。

    这年头的两广仍然是半蛮荒之地,王家屏当时在两广,因为手腕强横,跟土皇帝差不多,他不干净有五。

    第一就是受贿,一些人为了办一些事儿,送了很多的银钱,王家屏拿了,涉案规模为十七万银,这钱当时看,不拿不行,因为一些个出海的商贾心里不安,现在看就是在捞钱;

    王家屏不拿,这些海商们担心出海就被海寇给劫了,这些海寇可能是海寇,也可能是广州地面的客兵、军屯卫所、海防巡检司的巡检弓兵,眼下这个时代,兵与匪的界限比较模糊,尤其是在海上。

    这笔钱,是保护费,王家屏拿了,大部分都赏赐给了军兵,安慰他们不要胡来,维护海疆环境。

    第二就是豢养海寇,作为大明南洋的门户,南洋一点都不太平,一些海寇想要投诚,却没有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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