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YOU JUMP,I JUMP

    第九百一十九章 YOU JUMP,I JUMP (第3/3页)

子上,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分人。

    酒井一成那样的圆润的吨位,把猫推到一边,拍拍肚子继续睡,顶着猫睡也不是不行。

    换成顾童祥这种掉了毛的老爷爷,能把他隔夜的屎都从肠子里踩出来,跟被公交车撞了似的。

    大海之于航船,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64000吨的佩鲁贾·波罗号就像是酒井大叔,这点波浪什么都算不上,刚刚开船在岸边风浪相对较小的浅海。

    顾为经以至于有这艘大船在黑暗的冰面上滑行的错觉。

    换成封闭式的小筏子。

    那就宛如阿旺在赖床的顾老头肚皮上唱跳RAP,时不时再拍两下球。

    顾为经觉得那些海浪仿佛是拍打在他的身体上,他不是沿着海浪在飘,而是被海浪抽起来的。

    他整个人的身体腾空而起,零点几秒的悬空,撞到侧面的气垫,然后又重重地撞回墙壁,如此的反复。顽皮的小孩踢着矿泉水的水瓶,他则是水瓶中的一只蟋蟀。

    顾为经只能“嗤嗤”的随着肺部和肚子的挤压而不断的呻吟,发出气声。

    偶尔撞到伤口处,格外疼痛的时候,他就会叫得稍微大声些。

    然后呕吐。

    不断的呕吐。

    顾为经以为刚刚在那个服务生一膝盖顶在自己肚子上的时候,他就把所有能呕吐的份额,都吐完了。

    那么现在。

    也许是没好的脑震荡,也许是晕船。

    也许是没好的脑震荡合并上晕船,就像把一粒曼妥斯薄荷糖危险而禺蠢的囫囵吞进了肚子,产生了双重迭加的化学效应。

    顾为经认为,他一定把未来十年所有能呕吐出来的份额,也都一并呕吐完了。

    他吐个不停。

    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

    大多只是些夹杂着血丝的酸水而已。

    “你肚子疼么?”

    黑暗中。

    他听到安娜的声音。

    顾为经点点头,他有点脱力了,根本没有力气说话。

    “那么会感受到暖么?”

    顾为经又摇摇头。

    他心下觉得对方这些问题问得实在没有技术含量。

    当然疼了。

    评论家小姐。你想想看,我是被那么大一只膝盖,狠狠得顶在了肚子上,是个人就会觉得疼好不好。

    暖到是不暖。

    没有任何道理会觉得温暖。

    他全身都被海水淋得湿透了,而这里……冷得跟地狱一样。

    怎么会有人觉得暖呢?

    哦……若是伊连娜小姐后面的问题是在询问她关切的询问自己,会不会让他觉得她很暖……唔。

    顾为经佩服安娜的幽默感。

    换平常的时候。

    也许顾为经会有耐心多去解释个一两句,他实在是太精疲力尽了,仅仅对抗船只的颠簸就消耗了年轻人身体里残存的所有气力和全部精神。

    顾为经他只想要去好好静静。

    幽幽的绿光在应急筏里亮起。

    上了这只充气筏后不久,安娜就找了一圈。

    她没有找到想要找的GPS定位器,但找到了船上自带的落水急救箱。

    里面有两根为航空救援提供坐标指示的发烟棒以及一组几支装可以在夜晚提供照明的冷光棒。

    伊莲娜小姐本来计划着,晚上万一能看到其他在这片水域的航船的影子,或者听到飞机从头顶掠过的航空引擎声再使用。

    她想了想。

    还是拿了一根冷光棒出来,用力的掰了一下。

    没有反应。

    她又掰了好几遍。

    还是没有反应,这支冷光棒坏掉了,一次性的冷光棒靠里面的氧化液和荧光染料发生反应发光,他们之前乘坐的是一艘快要退役的老船,在轮船的储存和航行的过程里,难免会因为颠簸和碰撞误反应消耗掉。

    安娜祈祷他们的运气不要太差。

    女人在掰到第三根的时候,莹光棒终于亮了起来。

    她舒了一口气。

    爬过去,轻拍顾为经的背,盯着他呕吐物里的血丝。

    在安娜的人生里,她很少照顾人——说实话,除了照顾奥古斯特以外,伊莲娜小姐不记得自己曾经照顾过任何人。

    安娜也讨厌别人照顾。

    起码号称是这样的。

    她的所谓的讨厌,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抽象概念。比如她讨厌别人把她当成娇柔女人、弱者或者瘸子,即使她确实是某种意义上较为柔弱,她还是任何意义上的女人和瘸子。

    她讨厌别人怜惜的目光。

    她永远要求自己在学校里的成绩最好,她刚刚入职,怼起人来就要把那些浸淫行业多年的老牌评论家更加辛辣凶狠,更加富有攻击性。

    只有这样,那些荣誉才就是应该是自己的。

    是她抢来的。

    而不是被被人施舍给自己的。

    安娜不喜欢别人因为她是个女人,就降低要求的夸奖自己,又因为她是个漂亮女人,就再把对她的要求和别人相比降低一半。

    不。

    安娜偏偏不喜欢这样。

    她尤为讨厌,布朗爵士像以前千百次一样叫她“安娜”,问她要不要吃点甜点,然后用像是管教不懂事年轻女学生的口吻,来告诉她应该怎样变得更加“职业”一些。

    伊莲娜小姐根本不带忍的。

    她当场就怼了回去。

    不过在真正的生活里,无论她愿不愿承认,她都是被生活格外照顾的人。

    坐在餐桌边,桌子上边会自动出现饭菜。吃完饭盘子会在一眨眼的功夫从长条桌子上消失,然后在下一眨眼的功夫变得洁净如新。

    柜子就像神奇的魔法盒,里面的衣服永远也穿不完,所有的脏衣服永远都会自动变干净,棉制的衣服会被熨烫,羊绒的则会被打理整洁,有任何污迹就会被使女送去干洗。

    她需要任何事情,都只需要简单的吩咐一句。

    永远有各种各样的家庭教师会按规定的时间,出现在庄园的会客厅里。

    所有的这一切。

    对伊莲娜小姐都是生活的最正常组成部分,所以她之前才会对顾为经说,要让孤儿院的孩子们保持对于生活的愤怒这样“蠢得冒泡”的话。

    即使是姨妈病重的时候。

    她照顾对方,或者对方照顾自己的方式,也仅仅只是一起度过下午茶的时光。

    人生第一次的。

    在一支小小的筏子上。

    两个浑身被海水浸湿的人。

    生活才对安娜显示出了它的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