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

    事发突然 (第3/3页)

前来,心里却也畅快。我今日带了几瓶两浙路产的好酒,却是想在太师府上蹭一顿饭,还望太师不要驱赶呐,哈哈。”

    两个人胳膊揽着胳膊,亲热无比地跨进郑府,叶青指使着万岁营招募的工匠前去那几个新开辟的院子观瞧。

    这里本来是隔壁人家的宅子,郑皇后孝顺自己地老爹,便花钱找人买了过来。

    蔡茂无意中听说,便大包大揽,承诺帮她修葺。

    郑皇后当然感恩戴德,好生伺候,承情涕零。

    蔡茂哪里有这个闲心,随口就吩咐给国家重臣,当朝少宰。

    叶青倒是觉得无所谓,真的在明堂点卯,国家大事他也插不上手。

    冯泉老贼搞出一个讲义司,真正的实现了宰执天下,叶青懒得去冯泉的一言堂,看他耍威风。

    郑府的花园内,一张小石几,两个蒲团櫈。

    叶青观瞧着郑府的精致屋宇,萧疏花影,笑道:“太师,这个宅子当初也花了不少钱吧?”

    郑绅叹了口气,道:“陛下开恩,赐下的这处房产,少宰知道这是谁的宅子么?”

    “愿闻其详。”

    郑绅眼里好像有些落寞,道:“这是前朝宰相章惇,章相公的府邸。”

    叶青暗暗咋舌,蔡茂竟然把章惇的宅子赐人,只能说明他把老宰相给抄了家了。

    这样的人物,若不是肃清了他的余党,震住了他的门生故吏,就算是死了皇帝也不敢轻易拿他开刀。

    叶青与郑绅闲聊几句,便被他迫不及待地把话题引向袖楼。

    郑绅是国丈,他的女儿并没有生下皇子,想要在朝堂上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些政治根基,他既没有这个本事,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对这一点看得清楚明白的郑绅,余生的追求便是敛取更多的钱财。

    叶青却没有兴趣应付一个老财迷,等到万岁营的人回来,便站起身子道:“既然已经看好了院子,回去之后好生规划,这件事是陛下亲口吩咐的,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

    几个万岁营的工匠连连点头称是,叶青扶了扶腰带,笑道:“既然如此,本官便告辞了。”

    郑绅赶忙挽留:“这如何使得,劳烦少宰为我们操心,难道郑某连一顿饭都拿不出来么?少宰若是不嫌弃,一定要用过午膳再走。”

    叶青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直言道:“本官既然接了陛下这个差遣,少不得将来时常叨扰,太师别嫌烦就行。”

    登上马车之后,叶青透过车帘,看到一辆精巧的马车停在府前,掀开帘子,是两个女孩一起挽着手下车,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意。

    阮香玉如何不认得叶青的车架,她光是在这里面被弄的瘫软如春水就有七八次,车帘里面就是自己的爱郎,阮香玉朝着那里粲然一笑。

    郑云瑶歪着脑袋,看了看她,奇怪地道:“香玉姐,你笑的什么?”

    阮香玉捋了下耳边的青丝,甜笑道:“我想起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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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康秋意渐浓,远隔千里之外,黄龙府早就是冰天雪地。

    大雪纷纷而落,金人东京道大地上,一片白茫茫。

    雪花纷飞中,来流水河冻成了一条长长的坚冰,一群骑士穿着厚厚的兽皮,腰里别着弓箭,打了铁掌的马蹄翻动,将一路的残冰浅雪踏得四下纷舞。

    蹄声很快淹没在呼号的北风中,冬日刚刚来临,大雪漫天道路隔绝,绝不是适于大军行动的时节。

    就在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下,肃慎首领大祚荣,集结了两千五百人,起兵反金。

    肃慎人已经展现了他们的凶狠残暴与强悍的战力,沿途旋风一般击破其他部族的坞壁堡寨,搜其粮草,屠其老弱,强迫青壮在后面给他们运送物资,就是有不听他号令的肃慎人,也是屠其首领,并其部众,收其粮草辎重。

    大雪封山,这般偏远的地方根本不会有人传出消息去。

    两千人沿途血迹累累,终于杀到了宁江州,这个方圆几十里内唯一的金人城池。

    宁江州的城墙低矮破旧,一应附属守备设施全都没有,守城器械也是空空如也。

    从地理位置来说,宁江州控制着东京道诸多部族,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军事重镇。在宁江州的东边,生活着渤海人、肃慎人、铁骊、兀惹、突厥、东夷等部族,全都是聚众成落。

    而大金无兵驻守...

    甚至,城墙上连个兵卒也不曾有,宁江州的知州还在房内烘烤着火炉取暖,便传来了厮杀哀嚎声。

    他皱着眉推开房门,冷风灌入,只见面前立着一个面阔口方,魁伟冷戾的肃慎人。

    “大祚荣?你要叛乱么?”

    宁江州靠近肃慎部,是金人统治肃慎人的第一线,往日里这个知州没少去肃慎部落耀武扬威,残虐欺压肃慎人。

    肃慎几十个部落,他强行荐席玩弄过的首领妻子和女儿,就不下三十个。

    只要一眼,他便认出了这些肃慎人,往日里的威风再次涌上心头,甚至是出于惯性的训斥张口就来。

    接下来的喝骂声还没出口,迎接他的是一把来如闪电的刀刃,将他从脸上划开,大祚荣一脚踢开尸体,走到屋内。

    他的手下鱼贯而入,很快把这里的男女老少全部砍杀,血腥混合着木炭燃烧的暖流,气味难闻至极。

    在场的鞑子全都没有任何反应,这种血腥对他们来说是熟悉而亲切的。

    大祚荣环顾四周,他的亲信尽在,全都是能在林中猎熊的勇士,终于开口道:“金人没什么了不起的,杀人比打猎收获的多,今日洗劫了宁江州,就是俺们肃慎人纵横天下覆灭金人的开始。凡是城中的子女财帛,谁抢到算谁的,在这城中待上三天,俺们便去打下黄龙府。”

    欢呼声惊天动地的在房内外响起,粗壮的肃慎甲士挥动手中军器,放开喉咙,如狼群一般呼啸而出。

    大祚荣踞坐在知州房内,一手支颐,一手轻轻敲打着腰间佩刀刀柄,静静地坐着,等待着自己的手下把宁江州染成人间炼狱。

    东京道各地的局势,听闻自己起事之后金人的反应,已经在他脑中无数次的演练过了。

    而几名肃慎亲卫按刀侍立,个个都脸上挂着兴奋,如同磨牙吮血的鬼怪。

    谁能想到,几百年来饱受欺辱的肃慎军马就在这冰寒天气,翻越险绝山脉,杀到了宁江州。

    数百年来,渔猎于白山黑水当中,追逐兽迹于冰天雪地之中。磨砺出的坚韧凶悍,此刻终于爆发。

    两千五百个粗壮的肃慎鞑子,身上围着一层层的兽皮,手持弯刀腰悬利箭,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攻破了无人看守的宁江州城门。

    这样的大雪中行军,古往今来没有几个军队能够做到,更不用说还要攻城杀人。

    一扇扇大门,被人挨家踹开,金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刀剁下了脑袋。

    时值正午,家家灶上做饭,肃慎鞑子便坐在主人家中,踩着刚刚杀完的尸体,提着滴血的刀,吃饱了之后再把恶狼一般的眼光巡视着房内的女眷。

    拖拖拉拉集结起来的金人兵马,没有形成丝毫的抵抗,这座小城绝望地生受着肃慎的屠戮。

    肃慎肃慎部首领召集肃慎诸部,翻出大山越过冻住的冰河,攻陷宁江州。

    肃慎人叛乱,攻克屠尽宁江州。

    在贵霜没有引起丝毫波澜,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大金的反叛多如牛毛,这次只有两千多人,打下一个破落州府,金人自己都没当回事。

    萧奉先派出自己的亲弟弟萧嗣先,亲率大军前去刷军功,萧嗣先一路上吃喝玩乐,等到了黄龙府的时候,肃慎人已经牢牢占据了宁江州。

    大祚荣在金军集结之前,先发制人,在江宁州大肆杀戮,裹挟无数的生口为奴。

    到了黄龙府之后,萧嗣先漫不经心地派出了七千人,丝毫过问前线战事,满以为这七千人就能轻松平叛。

    至于让他去前线,根本不可能,萧嗣先在上京上个厕所都有十几个美人伺候,怎么可能去那种苦寒之地挨冻。

    七千金兵,号称十万,慢慢靠近宁江州。

    夜色低垂,乌云在夜空中层层堆积,直压城头。将星光遮得一点都看不见。城塞内外,只听见寒风呜呜卷动之声。

    这个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在城头在各处拱卫小堡上燃动的火光,才映照出在空中簌簌飞扬卷落的雪花。

    大祚荣的大帐内,所有的肃慎鞑子都有些畏惧,包括大祚荣本人。

    十万金军,自己只有两千多人,加上炮灰生口也不过万。

    火把散发的黄光,照射在众将的脸上,大祚荣鹰一样的眼光巡视一圈,站起身道:“俺准备主动出击,打金狗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肃慎将领心里有些惶恐,却没有人怯战,闻言都站起身来。

    大祚荣见众将有战意,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道:“今夜有雪,金狗一定没有防备,更不会想到我们敢主动袭营。俺们偏偏今夜去厮杀,才好大获全胜!”

    众人心怀惴惴,就像是少年时第一次跟着族里的长辈一起出去猎熊时候一样,心怀激荡又有些紧张害怕地踏上了夜袭的道路。

    金军号称十万,其实只有七千...

    出河店,金军大营。

    夜里的寒风呼啸,来自黄龙府的金兵都有些烦躁,反叛的小部落不少,在冬天冰天雪地时候叛乱的,肃慎人还是第一家。

    金人在各自的营帐里,枕着胳膊骂骂咧咧,热烈地讨论着打败肃慎之后,如何的羞辱他们泄愤。

    大帐中燃着的篝火,不时爆出火星,小将完颜十吩咐身边的亲兵出去拿些木柴。

    一声凄厉惨叫,从夜空当中传来。为寒风一遮掩,没有引起注意,金军轻敌之心尽显,竟然只有一个暗哨,轻易地被猎人出身的肃慎探子射杀。

    两千五百肃慎鞑子,趁夜色杀入金营,当先放起火来。

    火光之下,大祚荣一马当先,襄着蹄铁的战马一声嘶鸣,冲进金军大营。

    肃慎人此时已经失去了路上的怯意,嘶吼着冲进敌营,杀气勃然而出,挥舞弯刀屠杀从营帐避火的金兵。

    完颜十披甲而出,大声呵斥指挥着手下迎敌,大祚荣瞧得分明,拔箭弯弓只一箭射穿了完颜十的喉咙,将他钉杀在帐前。

    失去了将军的金兵,匆忙拿起手边的武器,冲出来之后先是环视一眼,发现漫营都是火光和肃慎鞑子。

    即便是放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你也不得不承认这支被我们贵霜人世代痛恨的鞑子的战争天赋,他们就是冷兵器时代战场上的杀人机器。

    第一次展开会战的肃慎人,骨子里的凶蛮之气得到了最大的释放,似乎这个民族存在了几百年,就是为了此刻的杀戮。

    火光照耀在肃慎人的脸上,从大祚荣,到任何一个普通鞑子甲兵,都是一样的表情,狰狞嗜血而且兴奋。

    金兵的反扑很快变成溃逃,双方的关系也从互相厮杀的敌军,变成了猎人与猎物。

    踩在营中遍布的累累尸体上,大祚荣环视身边众将,突然放声大笑。

    金兵先锋完颜十战死,七千先锋尽殁,肃慎人得到了数倍于己的人畜、车马、兵甲。肃慎人终于引起了金人高层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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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霜建康昭德坊,一间宽敞的大厅内,上摆着的老君神像笑的十分慈祥。

    神像下是一处高台,三足鎏金兽首香炉散出袅袅青烟,一阵阵安神的熏香弥漫在房中,更衬得此地犹如仙境。

    蒲团上叶青端坐,双眼闭着,身边的蒲团环绕着六个小道童,隐隐排呈七星阵。

    杨忠义和几个留在建康的镇西军子弟,站在台下,额头沁汗。

    他们已经在此看了很长时间了,叶青连话都不想跟他们说,杨忠义终于忍不住了,躬身道:“少宰,此番我们进京,特来向少宰请罪。”

    叶青眼皮也不抬,挥了挥手示意道童们离开:“你们先退下吧。”

    几个小道童一齐道:“是,师叔祖。”

    等他们都退了出去,叶青一下子蹦了起来,将台上的蒲团踢飞。

    “镇西军好大的本事,养寇的手法玩的妙啊,不如你们教给我,我也学习学习。”

    杨忠义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少宰已经猜到了,或者...他已经跌倒了情报。可笑我们一群人,还想着瞒天过海引起边境战事,这一回说什么也要求得少宰原谅才可,不然镇西军在朝中是去了庇护,会有无数的明枪暗箭射来,裁撤是早晚的事。

    “少宰息怒,下官们知错了。”

    叶青越想越气,金人在西北的窘迫,将他们羸弱的国力暴露无疑。

    蠢蠢欲动的各路人马,早就盯着这个暮年巨兽,想要取而代之成为北境之主的,大有人在。

    叶青还不知道的是,早就有人开始行动了,还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