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孟观之死

    第五章 孟观之死 (第2/3页)

在孟讨的带领下,众人来到孟观所在的城楼前,摘下斗笠与蓑衣,再脱下被雨水打湿的皮靴,然后往屋内走。在路上,孟讨看了看东海王司马越的印玺,确认他是朝廷派来的人后,便没有什么言语,可司马越看着他的眼神,心中依旧有些发毛。

    入得门来,此时孟观正在管夫人的服侍下梳头。一夜过去,他的头发白得更甚,如果说之前只是一种破败的灰白感,这一日就化作了纯粹的雪白。加上他穿着一身白色圆领的雪白袍子,腰缠锦带,即使配着一刀一剑,也显得整个人平和淡然,浑然看不出以往沙场猛将的姿态。

    孟观看见刘羡和司马越来了,微微侧首,对他们说:“诸位稍待,等我梳头之后,再安排下家事。”说罢他回头瞑目,任由妻子静静梳理头发。管夫人将头发梳顺以后,又取来油梅膏,将这些花白的头发慢慢涂黑。又过了一会儿,头发染好了,管夫人便将发髻挽上,插上簪子。孟观再睁开眼睛,似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又是往昔那位天下无敌的上谷郡公了。

    这时孟家的老三孟和也过来了,他和孟讨一样,泪流满面,跪坐在孟观面前。气氛十分沉闷,倒是孟观表面上看,依旧如往常一般,哪怕是司马越看了,心中也颇为敬佩。他顾及此次任务,率先开口道:“上谷郡公有什么话要传给朝廷吗?”

    孟观当然认识司马越,他笑笑,继而对仅剩的两个儿子说:“我这个下场,是我罪有应得,你们不要怨恨朝廷,要好好为国家效力,知道吗?”

    这话说是给两个儿子听的,但实际上却是给司马越听的,也就是给司马冏听的。等孟讨孟和两人都应承以后,他又对刘羡道:“怀冲,你知道子衡的墓在哪里吗?”

    刘羡道:“知道,我已经帮他改葬在邙山下了。”他心中甚是悲哀,有些想要落泪,但还是忍住了。

    孟观便将腰间的佩剑解下来,递给刘羡说:“我大概没有机会再见他了,你就把这把剑埋在他墓前,我死以后,或许能以此为契机,和他泉下再见吧。”

    而后又从袖袋中取出一块晶莹翠绿的玉抉,再塞到刘羡手里:“这是我平日里练射用的玉抉,权当是你跑这一趟的谢礼了。”

    说到这,孟观长叹了一口气,远望城楼外的苍穹。人们大概都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于是都屏息等待。哪知孟观并无此意,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他自腰间抽出自尽用的短刀,在众人面前仔细观察寒光闪闪的刀刃,然后把刀放在案上,将袍服拉开,露出自己坚实的胸膛。

    孟观在拿起刀,众人注目着,心不觉提了起来。看他拿刀的手,平常稳重,竟然没有一丝抖动,都在心中暗暗佩服。刘羡心想,孟观今年尚不到五十岁,军政娴熟,威震天下,倘若当时孙秀将他放在河北,恐怕自己很难打进洛阳。大概是因为孟观放过了自己,孙秀不信任他吧,才把他放在了河南。

    孟观若真是受孙秀重用信任,恐怕天下无人能有出头之地。可惜,这都过去了,一代人杰,顷刻间就将化作冰冷的尸体,后世又有谁会铭记呢?

    就见孟观将刀尖反转,提到胸口,停了一下。此时阖府上下,静谧无声,只听得顺着屋檐滴滴答答不断坠落的雨点声。

    孟观留下最后的遗言道:“恨不能奋长策直驱漠北,复建龙城之功业!”

    说罢,他双手使力,用刀尖自刺入心,直没刀柄。但他没有完全刺中心窝,气息尚存。于是便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刀朝下一划,直到上腹。顿时身子一软,侧倒在席子上,口中涌出股股鲜血,双脚不自觉地抽搐。

    这一幕真是惨烈,室内血腥味刺鼻。哪怕像郗鉴这种心志坚定的人见了,也不禁感到手脚冰冷,短短的时间里,汗水已经湿透了衬里的衣服。他突然想:“要是有朝一日我遇到这情景,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死得这般壮烈。孟上谷真男儿也!”

    而东海王司马越见了,怕孟观还在垂死痛苦,也怕鲜血把头颅弄脏,急忙派从人上前,拽住了仍在抽搐的孟观,迅速割下他的头。头发还飘有油膏的香味,不过混和了浓重的腥臭味道后,闻起来却叫人作呕不迭,直翻肠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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