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思进取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思进取 (第3/3页)

长条盒子来:“呶,送你的。”

    “送我的?”

    晴雯心下惊喜,接了盒子来小心打开,便见内中是一支金嵌宝蜻蜓簪子。

    两颗细小红宝石算作蜻蜓的双目,又有金做的蜻蜓身子,那翅膀也不知是如何做的,金簪略略抖动,蜻蜓的四只翅膀竟上下振颤起来。

    晴雯顿时欣喜,心下自是极为得意这簪子,偏嘴上却道:“我一个丫鬟……戴这个合适吗?”

    陈斯远存心逗弄,忽而正色道:“是了……的确有些不合适,那我回头再寻个素净的来吧。”

    说着探手自眼巴巴瞧着的晴雯手中夺了簪子,与其对视两眼,又嗤的一声笑了,随即将那簪子为晴雯插在头上。道:“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又没外人管着你,我送了你,你戴着就是了。”

    晴雯嬉笑一声,又嗔怪道:“大爷又逗弄人。”

    当下喜滋滋落地,趿拉了绣花鞋,紧忙让道:“大爷坐着,我去拿些茶点来。今儿个曲嬷嬷买了些甜瓜,我吃着极可口,大爷也尝尝鲜。”

    “好。”

    陈斯远便双手后撑坐在了炕沿,须臾便觉屋子里有些发潮凉,于是说道:“潮气有些重,今儿个夜里你记得生炭火。等回头寻了匠人来重新刷一遍石灰。”

    外间晴雯应了一嘴,随即端着茶盘进来,待将茶盘放在炕桌上,这才说道:“我一直在屋子里,倒不觉得有潮气。”

    陈斯远说道:“你这会子年纪还小,受了潮气不大好。”

    晴雯抿嘴笑着一偏腿也坐在炕沿上,探着涂了蔻丹指甲的素手,为陈斯远沏了茶水,又将甜瓜掰开来,将有脐的一半递给了陈斯远:“大爷快尝尝。”

    陈斯远接过来尝了一口,顿时赞道:“果然清脆甘甜,也不知哪个庄子产的,回头儿买一车回来。”

    晴雯道:“这甜瓜都是现吃现买,哪儿有一买就买一车的?甜瓜放着不吃,只怕两三日就不好吃了。”

    “原来如此。”陈斯远也没辩驳,他买一车自然有道理。荣国府家大业大,各处送一送,一车甜瓜也不过勉强够分。

    晴雯笑着吃了有瓜蒂的另一半,只觉心下畅快。

    正要问出来,却见陈斯远吃罢甜瓜忽而打起了哈欠。

    “大爷晌午没睡?”

    “嗯,没睡。说来也怪,这午睡习惯了,忽然不睡了,这下晌就困倦得紧。”

    晴雯便道:“既如此,大爷不若躺一会子?”

    “也好。”

    晴雯紧忙落地为陈斯远除了鞋子,又见陈斯远衣袍、裤脚满是泥点子,心下不禁纳罕不已。

    左近因着有国子监、孔庙与王府,是以路面都铺了青石板,外间雨势再大也不至于沾染上这般多泥点子。晌午时大爷这是往哪儿去了?

    因着二人方才熟识,晴雯却不好让其褪下裤子来。陈斯远挪动身形到了炕里,干脆扯了晴雯的枕头躺下,又打着哈欠含混道:“真个儿困了,我眯一会子。”

    晴雯应了一声,又寻了锦被为其覆上,随即麻利地将炕桌拾掇了端去外间。

    门扉敞开着,晴雯正思量着不若做一会儿女红,那曲嬷嬷便寻了过来。

    晴雯紧忙摇了摇头,凑近说道:“大爷这会子眯着呢。”

    曲嬷嬷会意点头,低声说道:“姑娘好福气,给姑娘道喜了。”

    晴雯纳罕道:“嬷嬷这话说的,哪儿来的喜事?”

    曲嬷嬷笑道:“方才庆愈说了,晌午大爷驱车往护国寺走了一遭,走了十来家铺子,这才给姑娘选了一支簪子……啧啧,可见大爷心里头记挂着姑娘呢,可不就是一桩大喜事?来日啊,姑娘定然能做姨娘!”

    晴雯顿时恍然,无怪裤腿上那般多泥点子,敢情自家大爷是给自个儿选簪子去了。当下她又羞又喜,偏了头不知所措地把玩着发梢,胡乱说了两句便将曲嬷嬷打发了。

    扭身又寻了一面巴掌大的小巧镜子,对镜观量,只觉那蜻蜓簪子分外可心。

    待撂下镜子,晴雯蹑足进得里间,便见陈斯远已然沉睡过去。晴雯行到炕便瞧了几眼,不知为何,便掩口笑将起来。

    待须臾,晴雯干脆褪去鞋子,赤着一双菱脚上了炕。她也懒得从炕柜里搬枕头,只侧身枕着胳膊观量着陈斯远。心下暗忖,自个儿也算因祸得福了吧?

    不知何故,陈斯远忽而睁开眼来,倒将晴雯吓了一跳,正要说些什么,便见陈斯远探手便将其搂进了怀里,口中兀自含混道:“别闹,我睡一会儿。”

    “嗯。”晴雯紧张地缩在陈斯远怀中,片刻后放松下来。

    挪动胸前的双臂,探出右手来搭在陈斯远的背脊上,顿觉无比安心。明明下晌时睡过了一个时辰,偏不知何时她又睡了过去。

    此番再无噩梦,反倒有些旖旎。

    又过不知多久,晴雯听得响动,迷迷糊糊睁开眼来,便见陈斯远正揉捏着胳膊。

    晴雯往窗外瞧了一眼,眼见黑漆漆一片,顿时爬起来道:“都这会子了?大爷这是要回了?”

    陈斯远道:“睡得太沉了……这会子回去只怕也没饭,干脆在这儿用些吧。”

    晴雯顿时心下欢喜,又想起方才旖梦,赶忙趿拉了绣花鞋去吩咐晚饭。

    陈斯远活动了半晌,右臂酸麻褪去,总算活络了几分,便穿了鞋子落地。也不知为何,那晴雯总是躲着他,便是一道儿吃饭时也只顾着闷头吃,陈斯远说话,她也只是含混回应。

    陈斯远心下纳罕,暗忖莫非睡着的时候轻薄了晴雯?

    这日因着太迟,陈斯远不曾问晴雯,用过了晚饭便紧忙回返荣国府。

    他才进自家,便有红玉撑伞来迎,口中说道:“大爷怎地才回?太太打发金钏儿来寻了两回呢。”

    王夫人找自个儿?估摸着王夫人急着对付那些老家奴吧?

    就听红玉又道:“后一回金钏儿来,见大爷还没回,就说也不用急切,明儿个大爷得空往太太院儿走一趟就是了。”

    陈斯远点头应下,当下略略歇息,读了会子书,早早睡去自是不提。

    待转过天来,这日陈斯远散学归来,用过些许茶点便紧忙往王夫人院儿而去。

    到得地方,便见金钏儿、玉钏儿姊妹两个在门前嬉闹,陈斯远上前问话:“太太可在?”

    两个丫鬟见了礼,金钏儿就道:“远大爷来得巧,太太才从荣庆堂回来,这会子正诵经呢。大爷稍待,我去告知太太一声儿。”

    金钏儿入内禀报,玉钏儿便引着陈斯远往内中缓行。

    须臾光景,金钏儿回返引了陈斯远进了正房。陈斯远抬眼便见王夫人端坐高堂,面上愁眉不展。

    “远哥儿来了?”

    “太太恕罪,昨儿个有些庶务绊着,入夜了方才回返。”

    王夫人笑道:“也不是什么急切事儿,远哥儿今儿个来也是一样。”

    当下请了陈斯远落座,又让丫鬟奉上茶点。二人略略寒暄,王夫人便道:“前两日我寻大嫂子说过一回,过后她却说大伯并无此意,远哥儿可知是什么由头?”

    这话让陈斯远怎么回?他紧忙瞧了金钏儿、玉钏儿一眼。

    王夫人会意,摆摆手便将两个丫鬟打发下去。

    内中没了旁人,陈斯远这才说道:“晚辈忖度着,只怕府中几个管事儿没少给大老爷送礼。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几个与大老爷低了头,大老爷自是不好再追究。”

    王夫人蹙眉道:“原是这般。”

    她来荣国府二十几年,身边儿八家陪房散落各处,大老爷收礼的事儿又怎能瞒了她去?除此之外,那贾赦未尝没有提防二房之意。

    有些话不好明说,是以此番王夫人不过是明知故问,寻了陈斯远问计罢了。

    于是王夫人就愁眉苦脸道:“若我说,这家中不整治实在不行了。这才五月,公中银钱就有些不支,只得挪了省亲别墅的银子周转,长此以往哪儿能长久?我倒是一心想要整治,只是单我自个儿热络,只怕难以为继……远哥儿可有主意,让大老爷那边厢上上心?”

    陈斯远笑道:“这事儿倒是容易。”

    破屋又逢连夜雨啊,存稿不多了,这几天忙着媳妇姥姥丧事,真是什么事儿都赶在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