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斗法

    第二百八十五章 斗法 (第3/3页)

营生停了,如今连贾政都调离了工部,贾家入不敷出,这才开始重操旧业?

    陈斯远思量着说道:“大名府远隔几百里,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大老爷此番是不是有些犯险?”

    宝姐姐便道:“你若是不放心,不若随大老爷走一趟就是了。一路出谋划策,若是立了功,说不得大老爷一高兴还有重赏呢!”

    这话不对味儿啊,什么重赏,宝姐姐这分明是在说二姐姐迎春。

    陈斯远讪笑道:“我只亲着姨妈,此前出手帮衬,也是瞧在姨妈的情面上。”

    宝姐姐哼哼一声儿,笑而不语。

    恰此时外头芸香回道:“大爷,二奶奶来了。”

    宝姐姐一怔,陈斯远赶忙道:“方才就打发平儿来了一遭,我思量着定是为了那工坊之事。”

    宝姐姐道:“早知如此,我合该晚来一会子。罢了,既然她来了,那我也该走了……不然我不自在,她也不自在。”

    当下起身而出,陈斯远赶忙起身去送。

    到得院儿中,凤姐儿果然领了平儿来寻。瞥见宝钗,凤姐儿自是热络说了几句,宝钗推说还要去瞧薛姨妈,这才与其别过。

    陈斯远引着凤姐儿进得内中,落座后自有五儿奉上茶水。那凤姐儿是个爽利性儿,当下就道:“远兄弟,我什么来意你也知道……”

    陈斯远颔首道:“若不是有事耽搁,那工坊早就开办了。二嫂子请看——”说话间陈斯远自袖笼里抽出一封纸笺递过去。

    凤姐儿接过来,便见其上罗列了各色器具,又详细标注了尺寸。

    陈斯远道:“我这几日得空便琢磨,今儿个一回来便将器物都画了出来,许是还有短的,等那工坊开办起来再行填补。是了,却不知二嫂子是要雇请人手,还是用身边人?”

    凤姐儿道:“我才几个陪房?自是要雇请人的。”当下收下纸笺,凤姐儿思量道:“明儿个我打发来旺去置办,这人手是不是也要先雇请了?”

    “宁可人等器物,不可反过来。”

    “有理,那便依着远兄弟之意。”顿了顿,凤姐儿又道:“远兄弟与我都是爽利性子,我看莫不如今日便将文契定下来?”

    “也好。”

    陈斯远应下,当即寻了笔墨一式两份写了文契。

    那凤姐儿得了文契也不多留,饮过一盏茶便领了平儿告辞而去。

    陈斯远送别凤姐儿,戳在院儿门前挠头不已……这工坊都要开办了,自个儿还不曾寻林妹妹去说呢。抬眼瞧了瞧天色,眼见已然日暮,陈斯远便拿定心思,待明儿个早间再去寻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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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转过天来,贾赦、贾政、贾珍等齐聚荣庆堂。那贾政素来方正,情知所谓的赈灾义举内里是什么情形,当下便噤口不言,由着贾赦、贾珍二人吐沫翻飞。

    贾母昨儿个便应下了,又岂有反悔之理?只是生怕贾赦逼得民怨沸腾,这才千叮咛、万嘱咐。

    贾赦心下不耐,当面却唯唯应下。转头儿得了库房钱粮,点齐四个管事儿、二十几个仆役,当天便浩浩荡荡直奔大名府而去。

    也是这日,贾琏轻车简从,领着几个小厮打马直奔平安州去办差。

    陈斯远一早儿送了两回,直到下晌时方才得空。又打发了芸香去扫听一番,听闻黛玉这会子回了潇湘馆,陈斯远这才施施然往潇湘馆而来。

    一径过得翠烟桥,便到了潇湘馆近前。

    因提防宝玉,这会子王嬷嬷便守在门前,遥遥瞥见陈斯远到得近前,王嬷嬷顿时笑着嗔道:“哥儿来寻我们姑娘的?”

    陈斯远拱手笑着应下。

    王嬷嬷便嗔怪道:“哥儿与姑娘早定了姻缘,却也不妨碍旁的。哥儿若是得空,不若多来几回,也免得来日再生分了。”

    陈斯远心忖,这隔三差五来也就是了,若来得勤了……莫看宝姐姐嘴上大度,实则心下针鼻儿也似,说不得便要打翻了醋坛子。

    说话间又有雪雁来迎,眼见来的是陈斯远,顿时欢喜着传话儿道:“姑娘,远大爷来瞧你了。”

    又有窗口鹦鹉学舌道:“雪雁,快掀帘子,姑娘来了!”

    雪雁引着陈斯远到得房前,又道:“哥儿稍待。”

    陈斯远颔首应下,四下观量,便见此间翠竹环绕,溪流穿行,果然是个清幽的所在。

    少一时,内中紫鹃应了一声儿,雪雁这才引着陈斯远进得内中。

    陈斯远入内搭眼便见黛玉俏生生立在身前,一袭水绿纱质褙子,内衬淡蓝抹胸,下着白纱裙。面上不施粉黛,一双似泣非泣的眸子正纳罕着瞧向自个儿。

    二人厮见过,黛玉便笑道:“真真儿是稀客,紫鹃,快将我头晌沏好的女儿茶倒一盏来。”

    陈斯远撩开衣袍落座,笑着说道:“这几日实在不能分身……妹妹一向可好?”

    黛玉颔首道:“我自是好的……”

    不待其说完,一旁雪雁便接茬道:“多亏了远大爷那虫草,如今姑娘身子康健了许多,前一回夜里凉着了,转天犯了咳,本道又要延医问药,谁知一碗姜汤吃用过,隔天便无恙了。”

    陈斯远笑着看向黛玉,黛玉略略赧然,却也郑重道:“多谢远大哥了。”

    陈斯远心下暗忖,黛玉身子单弱是缘由,多思多虑只怕更要紧。因着自个儿到得此间,早早与其定下姻缘,黛玉得了虫草调养不说,每日家也少了思虑,身子骨自是康健了起来。

    他便说道:“妹妹既大好了,我看每日里也不必闷坐房中,多出去走动走动,说不得往后便愈发康健了呢。”

    黛玉含笑应下,这才问道:“你可是稀客,今儿个总不会无缘无故来瞧我的吧?”

    陈斯远心生戏谑,不禁正色道:“就知瞒不过妹妹……我却有一事相求,想用一物换了妹妹手边的古籍。”

    一旁的雪雁说道:“哥……远大爷这般说就外道了,想要瞧什么古籍,只管问我们姑娘讨就是了,姑娘还能不给不成?”

    黛玉见陈斯远说的郑重,此番倒是不曾出言驳斥,反倒说:“想来那古籍对你极为紧要?既如此,你只管先取用了便是。”

    “好。”陈斯远应下,起身便到了东梢间书房里。搭眼一瞥,一眼相中了一侧,抽出来一瞧,却是宋代的嘉泰普灯录。

    待扭身回来,陈斯远又道:“不好平白占了妹妹便宜,便以此物相抵可好?”

    说话间便从袖笼里寻出一封文契撂在桌案上,又推在了黛玉面前。

    黛玉方才抄起,陈斯远便道:“如此,我还有要紧事,就不多留了,妹妹留步。”

    黛玉只得先行放下文契,起身将陈斯远送出院儿,这才纳罕着折返回来。

    待重新到得内中,紫鹃催促道:“姑娘快瞧瞧,远大爷到底留了何物?”

    黛玉闷声颔首,将那文契铺展开来,仔细扫量过,顿时心下愕然。

    雪雁在一旁翘脚观量,扫量过后惊呼道:“是胶乳工坊的文契?这,远大爷这是……”

    紫鹃顿时心下明了,便是雪雁也想了个分明。

    什么有求于自家姑娘,那远大爷分明是寻了个由头,硬生生将这工坊送与了自家姑娘。

    两个丫鬟都明白了,聪慧如黛玉又怎会不知?一时间心下先是一酸,旋即又有暖流涌动,黛玉瞧着那文契不禁挪不开眼。

    雪雁见黛玉蹙眉咬了下唇,赶忙劝说道:“姑娘……总是远大爷一番心意,姑娘就收下吧。”

    黛玉将文契迭放好,叹了口气道:“原本是来与我送好处,偏要扮作自个儿为难……他若好好说,我岂能不收?”

    话音落下,便见雪雁郑重点头:“这可不好说,姑娘小性儿上来……额……”

    黛玉白了其一眼,强忍着心下畅快,随手将文契丢给紫鹃道:“那古籍也不能白送他,既如此,那便收下吧。”

    恰此时,那廊下鹦鹉忽而叫嚷道:“大骗子!大骗子!”

    主仆三人俱都一怔,紫鹃强忍着笑意,黛玉却噗嗤一声笑将起来,雪雁便蹙眉说道:“那鹦鹉都让姑娘给教坏了,来日让远大爷听了去可怎生是好?”

    黛玉咯咯咯笑道:“听去便听去,便是当着面我也敢这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