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入笼

    第三百零二章 入笼 (第2/3页)

处处扮丑,存的便是蓄意哄了贾母、王夫人高兴的心思。

    果然,做客三日,临行之际得了老大的好处。

    于黛玉而言,自是瞧不上那起子为了些许碎银便要舍了脸皮蓄意扮丑的。

    宝钗便笑道:“你这张促狭嘴啊,一句春秋笔法,将市俗的粗话,撮其要,删其繁,再加润色,比方出来,一句是一句。这‘母蝗虫’三字,把昨儿那些形景都现出来了。亏你想得倒也快。”

    话音落下,外间有婆子回话儿,紫鹃听了便入内说道:“宝姑娘,三姑娘与大奶奶寻宝姑娘一道儿往二奶奶处去呢。”

    宝钗起身讶然道:“可说了因着什么?”

    紫鹃摇头,宝姐姐低头一琢磨,便笑着道:“想来是因着四妹妹画画之事。也罢,那你与容儿先说着,我先去了。”

    林妹妹哪里肯吃亏,起身相送,道:“洛儿慢行。”

    宝姐姐身形一怔,扭头与黛玉挤眉弄眼一番,这才哭笑不得而去。

    宝钗主仆一去,黛玉反倒略显拘谨起来。

    陈斯远与其说过几句,见其羞答答别过头去的模样分外可心,便禁不住多瞧了几眼。

    黛玉也觉不妥,便转而道:“是了,初二便是凤姐姐生儿,你可莫忘了预备贺礼。”

    这事儿宝姐姐自是提醒过了,陈斯远却故作恍然道:“是了,竟险些忘了去,多亏妹妹提醒。”

    黛玉嗔道:“我就不信没旁的人说起。便是我不说,红玉是个周全的,又岂能忘了去?”

    陈斯远笑嘻嘻道:“红玉早几日说过一嘴,我如今又忘了,可不就要谢过妹妹提醒?”

    黛玉道:“油腔滑调,又将那哄人的手段拿来哄我。”

    陈斯远却不以为然道:“妹妹又何必处处较真?这等无伤大雅的,哄了也就哄了。就好比那刘姥姥,以老太太的见识,又岂能不知她这几日是蓄意扮丑?”

    黛玉若有所思,就听陈斯远又道:“这阵子也是闹得有些生分了,老太太也想缓和一二,这才寻了这么个台阶。”

    黛玉蹙眉道:“舅母如今什么差事都一把抓,凤姐姐都辞了管家的差事,哪里还要缓和?”

    陈斯远悠然道:“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流汹涌啊。”

    黛玉不禁忧心道:“既如此,莫不如早些分出个高低胜负来,免得将来人心散了去。三妹妹虽小,说的话却是不错的,再这般闹下去,可不就要自杀自灭?”

    陈斯远四下看看,眼见紫鹃、雪雁早早避了出去,这才低声道:“若是二嫂子得胜了还好,若得胜的是太太……只怕咱们都不大好过。”

    黛玉一琢磨也是,那舅母王夫人素来不待见她,若果然掌控了荣国府,她的日子说不得真就不好过了。

    陈斯远续道:“与其如此,莫不如让二嫂子掌家呢。”

    黛玉点了点头,又古怪地瞧了陈斯远一眼,道:“宝姐姐素来与舅母亲近,这话儿你不怕让宝姐姐听了去?”

    陈斯远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只怕太太更亲近那夏家姑娘呢。”

    黛玉一琢磨也是,叹息道:“罢了,多思无益,左右如今我又什么都做不了。”

    陈斯远点点头,正待说什么,忽听得廊下鹦鹉学舌道:“万金宝剑藏秋水,满马春愁压绣鞍。”

    此言出自西厢记,陈斯远顿时释然,明白为何黛玉方才会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八成是说黛玉偷偷看过也就是了,诵念了内中诗句让鹦鹉学了去,来日若是让贾母听见,可是好大个事端。

    黛玉看向鹦鹉道:“这扁毛的该学不该学的一并学了去,真真儿是要不得了,亏得昨儿个不曾漏了底。”

    陈斯远哈哈一笑,说道:“明儿个我往街面上走走,总要给二嫂子寻一样可心的贺礼,妹妹可有什么要带的?”

    黛玉先是摇摇头,随即一怔,说道:“还真有一样儿……我那瑶琴须得更换琴弦了,你若瞧见了,帮我带两套回来。”

    陈斯远自是应下。二人说着说着,又说起前几日所作菊花诗来,陈斯远自是品评了一番,只道黛玉做得极佳。

    黛玉便道:“不过游戏之作,落在大家眼里实在不值一提。”

    恰此时雪雁来续茶,闻言便道:“哥儿不知,我们姑娘那日还可惜呢,说若是哥儿去了,说不得定会做个名篇出来呢。”

    “多嘴。”

    陈斯远笑道:“咏菊一题,前人佳作数不胜数,我自问做不出新意来。”顿了顿,瞧了一眼留了双鬟的雪雁,笑着道:“不过咏雪雁倒是能作一篇。”

    雪雁讶然道:“啊?我?”

    黛玉来了兴致,起身便从书房寻了笔墨来,催促道:“你快做来,若是做得不好我可不依。”

    陈斯远思量一番,诵道:“

    两字柔憨作性情。十分妩媚特聪明。得人怜处是天生。

    睡去拳拳堪入画,戏时小小可奇擎。娇音学吠未成声。

    ”

    陈斯远诵读得抑扬顿挫,语速极缓,待诵念罢了,黛玉已然停笔。略略吹干墨迹,黛玉又仔细瞧了一眼,禁不住笑着道:“果然极好。亏得你不来诗社,不然这头名从此就要改姓陈了。”

    本道陈斯远总要谦逊几句,谁知其身形后仰,得意非凡道:“可不是?所以作诗什么的我就不去了,免得搅得大家都扫了兴。旁的吃喝玩乐,我倒是能掺和掺和。”

    黛玉讶然眨眨眼,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本要揶揄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心下暗忖,这人虽满口胡话,可这才情总做不得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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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仁寺左近。

    几声咳嗽,郎中撤了切脉的手,清梵紧忙将覆在手腕上的帕子收了去,一旁韩嬷嬷问道:“郎中,我们姑娘如何了?”

    郎中抚须说道:“无妨,不过有些积痰,待老夫开一方,服上两剂也就好了。”

    清梵、韩嬷嬷俱都松了口气。二者对视一眼,韩嬷嬷便将郎中让出来。到得院儿里,韩嬷嬷又道:“劳烦赵郎中,厢房里也有一病患。”

    “好说。”

    赵郎中让药童背负了药箱,自个儿随着韩嬷嬷进了厢房里。进得内中,眼见一单弱女子病恹恹躺在床榻上,脸面上还覆了布巾。赵郎中顿时蹙眉,又瞥了女子手腕一眼,顿时愕然道:“杨梅疮?”

    韩嬷嬷应了一声儿。

    赵郎中本待扭身就走,却耐不住韩嬷嬷央求,只得潦草为其切了脉。待过得须臾,赵郎中起身,一言不发出了厢房。

    那韩嬷嬷追上来,不待其问询,赵郎中就道:“准备后事吧,如今病入膏肓,业已药石难医。”

    韩嬷嬷蹙眉道:“她……实在疼得厉害,一宿一宿的叫,我们姑娘听了实在不落忍,不知郎中可有止疼之法?”

    赵郎中本待摇头,却忽而想起一物来,思量着说道:“倒是有一物,名为乌香丸,颇有止疼之效。奈何此物腾贵,如今一丸便要一两银子。”

    “这……”韩嬷嬷纠结一番,咬牙道:“那便先买两丸?”

    赵郎中点头笑道:“好说好说,老夫药箱中便有。”

    韩嬷嬷唤了清梵来给付诊金、药钱,待送过赵郎中,清梵便道:“又是五两银子,嬷嬷……咱们的银子可不多了。”

    韩嬷嬷叹息一声,也没了法子。

    这几日先是妙玉病倒,跟着清梵好端端的忽而抽搐倒地,不说延医问药,单是妙玉食不下咽,这几日从淮扬菜馆里买的吃食就用去了快五两银子。

    本待那二十几两银子总能撑上两月,谁知这才几日就要见了底儿。

    清梵瞥了厢房一眼,瘪嘴道:“姑娘如今自个儿都保不住,偏要管那半路来的。”

    韩嬷嬷道:“姑娘心善,再说那日亏得碧痕帮衬,不然还不知如何呢。”

    恰此时另一嬷嬷打了帘栊道:“清梵,姑娘叫你呢。”

    清梵紧忙别过韩嬷嬷,匆匆进得内中。那妙玉病恹恹歪在床榻上,见了清梵就道:“银钱可还够用?”

    清梵咬着下唇道:“不大够了,如今只剩六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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