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心中有怨无处消(三)

    第六十章心中有怨无处消(三) (第3/3页)

个诡异的符咒,和玉佩内侧刻着的花纹完全相同。母亲说这是保平安的护身符,可现在看来分明是道锁魂符。 张晓虎的摄像机突然拍到个清晰的人影,穿月白长衫的男人正站在月琴旁,手里拿着把沾血的匕首。“是他!” 张磊指着屏幕,“我爷爷画过这个人,当年就是他把素云锁起来的!” 林夏突然想起外婆的日记,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穿月白长衫的男人搂着穿水红戏衣的女人,背景正是凤鸣楼的戏台。男人胸前的玉佩,和陈婷碎掉的那块一模一样。 月琴突然又响了起来,这次弹出的是《锁麟囊》的调子,琴弦上的血迹顺着木纹,慢慢组成七个扭曲的字:“血债,总要血来偿。” “他是陈家人。” 林夏指着照片里的男人,“外婆日记里写过,当年凤鸣楼的老板姓陈,最喜欢听素云唱《游园惊梦》。” 她突然看向陈婷,“你外婆是不是叫素云?” 陈婷的脸色瞬间惨白,她颤抖着从包里掏出张旧照片,穿水红戏衣的女人站在戏台中央,眉眼间和她有七分相似。“我妈说,外婆是唱红过的角儿,后来嫁给了富商。” 她的声音在发抖,“可我从没见过外公的照片。” 韦蓝欣的相机突然自动打印出张照片,是 1943 年的凤鸣楼后台,七个戏子被绑在柱子上,穿月白长衫的男人正把最后把锁扣上,他身后站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侧脸和张磊一模一样。 “我爷爷当年是凤鸣楼的学徒。” 张磊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总说自己对不住素云小姐,可从没说过是为什么。” 他突然指向照片角落,年轻人手里拿着把钥匙,和陈婷用来开门的那把一模一样。 苏晴突然沉入水里,池底的淤泥里伸出无数只手,抓住她的脚踝往下拖。她看见七具尸体在水里对她微笑,最前面的那个摘下头上的凤钗,钗尖闪着寒光刺向她的眉心。 “那是你的命灯!” 李婉儿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水面上,血水立刻围成个圈护住苏晴,“素云是你的太奶奶,也是林夏的外婆,你们是亲姐妹!” 林夏如遭雷击,外婆从没说过自己有姐妹。可苏晴太奶奶的名字、戏服、凤钗,处处都和外婆的遗物吻合。她突然想起外婆临终前说的最后句话:“找到另半张票,给你姨婆赔罪。” 任东林的脖子已经被勒出紫痕,红绳上渗出黑血。他挣扎着看向镜子,里面的人影正慢慢变成穿水红戏衣的女人,“你爷爷是当年的刽子手!” 李婉儿的声音像冰锥,“任家当年帮陈家处理了所有‘麻烦’,包括那七个戏子的尸体。” 任东林的脸瞬间扭曲,他想起爷爷临终前烧毁的账本,上面记着七笔奇怪的支出,收款人都是殡仪馆。当时他只当是生意往来,现在想来全是买命钱。 陈崇玲的罗盘突然炸裂,铜针插进她的掌心。她盯着血珠里的影像,七个戏子被推进荷花池,上面盖着块巨大的石板,压石板的人手腕上,有和她相同的朱砂痣。 “我祖上是看风水的。” 陈崇玲的声音发颤,“爷爷说过,当年帮人布过个‘七星锁魂阵’,把七个冤魂锁在凤鸣楼,保陈家富贵三代。” 她突然看向陈婷,“阵眼,就是你身上的玉佩。” 李婉儿突然抓起月琴砸向镜子,镜面碎裂的瞬间,无数血珠从裂缝里涌出,在空中汇成行字:“三代满,债要还。” “荷花池底下有东西。” 李婉儿的手按在池边,水面泛起涟漪,映出七个模糊的影子,“他们在等最后个人。” 她突然指向韦蓝欣,“你外公是不是姓孙?” 韦蓝欣的脸色瞬间煞白,她颤抖着从包里掏出个旧印章,上面刻着 “孙记棺材铺”。“我外公当年是开棺材铺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妈说过,1943 年冬天,他连夜做了七口棺材,送到凤鸣楼就再也没回来。” 孙运清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落在地上,立刻被地面吸进去。他盯着自己的手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红印,形状和孙记棺材铺的印章一模一样。“我爷爷说过,太爷爷当年是被吓死的。” 他的声音发颤,“死前总说看见七个穿戏服的人站在床边。” 张晓虎的摄像机突然拍到段视频:穿西装的年轻人打开化妆间的锁,把个穿水红戏衣的女人推进去,然后转身锁门。女人在里面拍打着门板,嘴里喊着什么,可声音被外面的雨声吞没。年轻人转身时,脸上带着和张晓虎相同的梨涡。 “是我爷爷。” 张晓虎的声音在发抖,“他锁了素云小姐!” 他突然冲向陈婷,“你外公是不是给了他好处?我爷爷后来突然发了财,买了好几间铺面!” 陈婷的掌心突然裂开道口子,碎玉片在血肉里发光。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陈家的富贵是用命换来的,到你这代正好三代。” 当时她只当是气话,现在才明白那是血的诅咒。 苏晴突然从水里浮起来,她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手里攥着那半张戏票。“另半张在我这儿。” 林夏掏出外婆留下的戏票,两张拼在一起,正好是 1943 年冬月初七的《游园惊梦》,座位号是 “7”。 “七个人,七张票,七个座位。” 李婉儿的声音变得空灵,“当年你们的祖辈,每人手里都有张票,见证了那场罪行。” 她的身体突然浮起来,水红色的戏衣从她身上显现,“我就是素云。” 所有人都惊呆了,李婉儿的脸上浮现出和旧照片里素云相同的梨涡。“我等了七十年,终于等到你们都来了。” 她的指尖划过每个人的脸,“当年你们的祖辈,收了陈家的钱,眼睁睁看着我和姐妹们被烧死在里面。” 月琴突然炸开,琴弦像毒蛇般缠上每个人的脖子。“今天,该清账了。” 素云的声音在空旷的戏楼里回荡,荷花池的水开始沸腾,七具穿着戏服的尸体慢慢浮上来,每张脸都和在场的人有着惊人的相似。 怨锁难解 “等等!” 林夏突然喊道,素云的指尖停在她咽喉前。“外婆临终前说过,她当年逃出凤鸣楼了。” 她掏出外婆的日记,最新的一页写着 2003 年,“她看着陈老板老死,看着张老板破产,看着任家断了香火……” 素云的脸开始扭曲,“不可能!” 她的声音尖利,“我亲眼看见她被锁在化妆间!” “是我太奶奶换了衣服。” 苏晴的声音突然清晰,“她让素云姨婆穿了她的戏服,自己留在了化妆间。” 她指向自己的太奶奶牌位,“她总说欠姨婆条命,每年都要来凤鸣楼烧纸。” 陈婷突然笑了起来,掌心的碎玉片在发光。“我妈说过,玉佩碎的时候,就是诅咒解除的时候。” 她摊开手,碎玉片正在化作灰烬,“当年是陈家对不起你们,但三代人都没得好死,也该够了。” 韦蓝欣的相机突然拍到道白光,七个穿着戏服的影子在白光里渐渐消散。“外公临终前散尽家财,在凤鸣楼附近建了座孤儿院。” 她的眼泪落在相机上,“他说这是替太爷爷赎罪。” 张磊突然跪在地上,对着荷花池磕了三个头。“我爷爷晚年疯疯癫癫,总穿着戏服在院子里唱《夜奔》。”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现在我才明白,他是在向你们赔罪。” 任东林的脖子上,红绳正在慢慢变淡。“任家后人再没沾过血腥生意,都做了医生。” 他摸着脖子上的勒痕,“爷爷说这是在替祖先积德。” 陈崇玲的罗盘碎片突然重组,指针指向东方。“我已经拆了七星阵的阵眼。” 她看着渐渐清晰的指针,“你们可以安心走了。” 素云的身影在白光里渐渐透明,她最后看了眼众人,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怨了七十年,也该放下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只是这戏楼……” 雨突然停了,阳光透过天窗照进来,落在积灰的红氍毹上。众人回头时,月琴安静地躺在舞台中央,七根断弦不知何时已经接好,琴身上的血迹变成了七朵淡雅的兰花。 “凤鸣楼要拆了。” 陈婷摸着斑驳的门柱,“政府说要建纪念馆,纪念当年遇难的戏子们。” 林夏最后看了眼戏楼,檐角的铁马还在轻轻摇晃,却不再发出哀鸣。她仿佛听见七十年前的《游园惊梦》还在回响,只是这次,没有了怨恨,只剩释然。 走出戏楼时,每个人的口袋里都多了片干枯的兰花,那是素云最后的馈赠,也是七十年怨结解开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