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心中怨气无处消(三)
第六十章心中怨气无处消(三) (第3/3页)
,火星子溅在积灰的地板上。
李婉儿的手指抚过墙上剥落的墙纸,露出底下暗红的底色。“这是血。” 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尖细,“用糯米浆混着朱砂涂的墙,以前戏班怕闹鬼都这么做。”
舞台中央的红氍毹积着半寸厚的灰,任东林踢到个东西,弯腰捡起来是支银质头面,点翠的凤羽在阴光下泛着诡异的蓝。“民国时期的玩意儿,值不少钱。” 他掂量着笑道,指尖突然被尖锐的镶边划破,血珠滴在绒布座椅上,洇出个深色圆点。
孙运清突然咳嗽起来,他扶着柱子直起身时,看见后台镜子里映出七个影子。他数了数身边的人,林夏、陈婷、韦蓝欣、陈崇玲、李婉儿、张晓虎、任东林,不多不少正好七个。镜子里多出的那个穿着月白长衫,正对着他缓缓鞠躬。
“你们看!” 苏晴指着包厢栏杆,那里挂着件水红色戏衣,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袖口绣的并蒂莲正在往下滴水,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泛着铁锈般的红。
张磊突然抓住林夏的手腕,他的手心冰凉,“那把月琴。” 舞台角落里的旧月琴正在自鸣,琴弦颤动着弹出《夜奔》的调子,“我爷爷说过,1943 年那个雪夜,就是这把琴在凤鸣楼响了整夜。”
雨势突然变大,砸在玻璃天窗上噼啪作响。林夏看见水红色戏衣的袖子动了动,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摆手。
“别动它!” 陈崇玲的声音劈了个尖,罗盘指针已经倒转过来,死死指着那把月琴。她从包里抓出一把糯米撒过去,米粒落在琴弦上竟弹跳起来,像是落在滚烫的铁板上。
韦蓝欣的相机突然自动连拍,闪光灯在黑暗中炸开。她翻看照片时,每张里都多出个模糊的人影,在舞台深处变换着不同的戏装,花旦、小生、净角,最后定格成张没有五官的素脸。
“这琴有问题。” 李婉儿蹲下身,指尖悬在琴身雕花上方半寸处,“木材里渗着东西。” 她突然抓起任东林带血的手指按在琴面上,血珠立刻被木头吸进去,琴身发出细微的开裂声。
“你疯了!” 陈婷想拉开她,却被李婉儿反手按住手腕。李婉儿的眼睛亮得吓人,“1943 年冬月初七,有人在这里用七个人的血祭琴。”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带着戏曲的韵腔,“头一个是唱花旦的素云,被灌了铅坠在荷花池里。”
张晓虎的摄像机突然发出电流杂音,屏幕上闪过段扭曲的影像:穿水红戏衣的女人倒在血泊里,手里还攥着半支断裂的银簪,月琴在她身边汩汩淌着血。
“关掉它!” 林夏捂住耳朵,那杂音里混着女人的哭声,和她外婆临终前录音机里的声音一模一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外婆就是攥着张泛黄的戏票断气的,票根上印着 “凤鸣楼” 三个模糊的字。
张磊突然冲向后台,林夏紧随其后。化妆镜蒙着厚厚的灰,却能清晰照出他们身后站着个人,梳着民国时期的发髻,鬓角别着朵干枯的白梅。“我爷爷说,当年他在这里当学徒,亲眼看见七个戏子被锁在后台。” 张磊的声音发颤,指着墙角的铁镣,“锁眼上还挂着他们的戏服纽扣。”
陈婷突然捂住心口,她贴身戴着的玉佩正在发烫。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玉坠背面刻着个 “素” 字。此刻玉佩像块烙铁,烫得她几乎要脱手。
月琴声突然拔高,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众人回头时,看见琴弦上渗出鲜红的液体,顺着琴身往下淌,在积灰的地板上汇成蜿蜒的小溪,朝着门口的方向流去。
雨幕里传来隐约的锣鼓声,林夏数着那节奏,正好是《霸王别姬》里虞姬自刎的点子。
水红色戏衣在穿堂风里扬起下摆,苏晴突然指着戏衣领口,那里别着枚银质书签,刻着 “素云” 两个篆字。“这是我太奶奶的东西。” 她的声音发颤,从脖子上解下枚相同款式的书签,“我家代代相传,说太奶奶当年在这里失踪了。”
韦蓝欣的相机又开始自动拍摄,这次的照片里,水红戏衣的领口多出颗人头,长发遮住脸,只有只眼睛露在外面,直勾勾地盯着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