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圆谎

    120,圆谎 (第3/3页)

会医术?”

    云飞峋不敢欺君,便将涟漪的医术一一道出,从用海菜救了村中的孙大海,到用药酒救治岳望县李福安,从神仙方妆品到他的脸。

    “神仙方?神仙方是这苏涟漪一手研制?”夏胤修大为惊讶,本来已逐渐安下的心,此时又开始有些紧张。

    “是。”飞峋答,京城中不少贵妇都订了神仙方,更是有贵妇为了邀功,将那妆品送到了后宫,想必皇上多少有所耳闻。

    夏胤修面色一黑,“那这医术又是从何而来?难道也是那高人黄厉靖所传授?”

    云飞峋后背一层冷汗,确实,涟漪的行为和身世差异太大,别说多疑的皇上,即便是换个人也不免怀疑。“回皇上,是苏涟漪自学,臣不敢骗皇上,无论白日里她多么辛劳,晚间都会手捧医书,无论是医理、药理,还是古方野方,她都一一研读,在她房间内少说有医书百余册,皇上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查看,请皇上明鉴。”

    夏胤修又被云飞峋再一次说服,心中惊讶那女子竟如此好学,一时间并未说话。

    这是云飞峋第一次说谎,虽然身上已是冰凉一层冷汗,但口吻却出奇的冷静。这冷静,让他自己都惊讶,难道他云飞峋是天生善于说谎之人?

    其实,他只是内心想保护心爱女子罢了,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这在不违背良心前提下的谎言呢?

    夏胤修一直在信与不信之间抉择。

    “皇上,对于她的医术,臣有一种看法。”飞峋继续道。

    “你说。”

    “苏涟漪的医术之所以有种种奇效,是因她走的是歪路而非常规医术,例如说,金玉公主难产,她便对其破腹取子……”

    “等等,云飞峋,你重说一次,金玉公主她怎么了?”从前只听说妹妹产下一子,却未听说什么如何产子。剖腹取子!?

    飞峋点头,“当时公主难产,生命垂危,三名稳婆都毫无办法,于是苏涟漪便冒险剖腹取子,最后公主母子平安。”

    “割开了肚子还能活?”此时饶是沉稳的夏胤修也震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能,而且恢复得很好,母子平安。”飞峋再一次肯定,“所以臣认为,苏涟漪并非医术有多高明,而是胜在这奇上,就如同其他歪才一般。她反其道而行,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解释了这么多,希望能将她的身世圆了。

    终于,夏胤修还是信了,不由得失笑。“这世间竟有如此女子?真是有趣,找时间,朕还真要会会她。”

    此时此刻,云飞峋不知自己是应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兴是皇上总算是信了,若是皇上对涟漪另眼相看,加之涟漪在金玉公主生子方面的功劳,会不会为其封了品衔,将来为他们两人指婚?

    若是皇上指婚,父亲也就不得不同意了。

    但同时,心底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不知这不好的预感因何而来。

    接下来两人所谈对话,便全是军中之事,皇上问,飞峋答。

    夜更深了,贴身太监总管安禄忍不住轻声提醒皇上保重龙体,早些休息,飞峋也便告辞。

    争当云飞峋准备转身出帐时,却又被皇上叫了住。

    “不知皇上,还有何事?”飞峋问。

    夏胤修半垂着眼,“那高人黄厉靖的行踪,务必要从苏涟漪口中问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是。”再一次行大礼,云飞峋才退出了皇上的营帐。当出外后,冷风吹过,飞峋只觉得周身都是凉的,原来,刚刚竟不知不觉出了一身汗。伸手摸向面颊,好在,脸上并未有汗,否则恐露了马脚。

    出了皇上的营帐,犹豫再三,最后他一咬牙,去了苏涟漪那里。即便是知道她已睡去,但此事很是紧急,他即便再不忍,也得将今日在皇上营帐内发生之事说出。

    苏涟漪的营帐外,飞峋专门派了两名平日里信得过的兵士把守,两人一左一右守在营帐门口,见将军来,心中惊讶,正欲见礼,却被阻止。

    撩了帘子,飞峋入内。

    昏暗的灯烛光下,佳人睡颜安详。也许是听到了帐外声响,涟漪的眉头微微动了动,好似要醒来。

    飞峋本不忍打扰,但犹豫再三,还是轻轻唤了,“涟漪,醒醒,我有要事和你说。”

    苏涟漪虽看似睡得安稳,但其实在这营帐之中根本睡不安稳,有个风吹草动便惊醒。“飞峋?”朦朦胧胧见到云飞峋在帐门口不远,离她的床有一段距离。

    见她醒了,云飞峋这才上前,将她的披风从一旁取来。涟漪坐起的下一瞬间,他已将披风为其披在了身上。“这么晚,有什么急事吧?”她说的虽是问句,但语调却是肯定的,因为对他的了解。

    飞峋在她的床沿坐下,与她面对面,微微低着头,满是怜惜地看着她白净的容颜。“嗯,确实是有急事,今日必须说,我怕夜长梦多。”

    “什么急事?”涟漪一惊。

    “那名胤文博,胤公子其实就是……当今皇上。”飞峋道。

    涟漪惊讶了那么一下,而后那惊讶神色便从恬淡的面容上消失,换成一种了然的神情。“原来如此,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在这大军之中身为主帅的你,要对他尊敬的原因。其实我早就应想到,你身为一品大员之子,能让你这么恭敬对待的本就不多,而这名从未表露身份的男子让你如此尊敬,定有他的身份,没想到竟是皇上。”

    飞峋失笑,“涟漪,和你相处的越久,便越觉得你与众不同。若是其他人听闻那是当今皇上,想必惊讶连连,不知如何是好。但换成了你,也仅仅是惊讶瞬间。”别说皇上怀疑她的身世,就连他也无法说服自己,想一探究竟了。

    涟漪噗嗤笑了,“如果说一年之前,告诉我见到的是皇上,我肯定也会震惊。但与金玉公主相处那么久,也就习惯了,皇上不就是公主的哥哥吗?”她已经历了“时空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见个皇上又有什么大不了?

    转念一想,云飞峋这么晚来找她,会不会是和这皇上有关?“你刚刚被皇上召见了吧?”

    飞峋点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而后,便将在皇上营帐中发生的一切,说的话,都一一对涟漪说了。

    苏涟漪静静听着,脸上却忍不住泛起笑容。

    “你笑什么?”他问。

    “笑你也是说谎的行家啊。”涟漪笑着,并非嘲笑,心中是满满的感动。云飞峋是什么样,她不是第一天知晓,平日里略微呆板木讷,却没想到他竟为了她跑去焦头烂额的说谎圆话。“谢谢你了,飞峋,让你帮我圆谎,难为你了。”

    飞峋叹气,摇了摇头,“只要你能平安,我说一些大话又有什么?”从前最为鄙夷的便是那些满嘴谎言之人,但今日他自己却做得一片坦荡,只因是保护最爱之人。

    “难道你对我突然大变不好奇?”涟漪笑着问他。

    “好奇,但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主动告诉我,而非因我逼问。”飞峋答。

    营帐厚实,但寒冷却冷冽。北风顺着营帐缝隙钻入,灯烛闪烁。

    飞峋怕涟漪受冻,将那披风为其裹得更紧。涟漪感受着对方无微不至的照顾,想到刚刚他为了自己的安危欺君罔上,心中的甜蜜不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言来表达。

    她伸手揽上他宽厚的肩膀,投入他怀抱,将脸埋入他的颈窝,闻着他的气息、感受他的心跳。“大婚之日,便是我告诉你我身世之时,只要到时候你不要怕我才好。”为何怕?借尸还魂,为何不怕?

    飞峋将她揽入怀中,坚实的手臂紧紧搂住纤细的她,点了点头,“好,这一天会很快到来的,但今日我……我着急之下说出的话,你要牢牢记在心里,事后千万别说漏了去。”

    涟漪呵呵笑着,没心没肺的,“闹了半天,你半夜着急来我这,是来串供?”虽然行军艰苦,但云飞峋好干净的性格不变。涟漪抬眼,正好能看见其颈部,不同于其他不拘小节的将军,他的脖子干净如往常。

    飞峋浓眉一皱,很是不赞同“串供”一词,虽事实如此,但这么直白白说出,听起来还是不舒服,好像他背叛皇上一般。“涟漪休要胡说,我们云家世代忠良,怎么会做背叛皇上之事?”

    涟漪翻了个白眼,她自认就够死板的了的,没想到这男人比她还死板,连个玩笑都不许开。“没说你背叛,行了,我口误了还不行?老古董。”才二十岁,怎么就能古董成这样?

    苏涟漪不知的是,古人对气节尤其在意,一忠一孝,头可断血可流,气节不可丢。

    “涟漪你生气了?”飞峋有些着急,将她放开,低头看她,一双眼很是紧张。

    涟漪笑着摇头,“有什么气可生?今天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说着,重新揽上他的脖颈,轻轻在他鼻尖上一吻。“以后对外人,我们就统一口径,就说从前我的头被磕到了,脑底血块淤积压迫大脑皮层造成了行为诡异,后来又磕了一下,那块淤血不小心就神奇的被吸收了,于是便回归正常了。不得不说,飞峋你在圆谎方面很有天赋。”

    飞峋无可奈何,“涟漪,你又开始取笑我。”

    对于云飞峋的性格来说,这便是赤裸裸的取笑和嘲弄。

    “没有,绝对没有。”涟漪嘻嘻一笑,那唇瓣向下。

    云飞峋本来还在默默自我谴责中,但随后发生的事,却让他惊喜连连。因苏涟漪的唇从他尖挺的鼻尖而下,覆在了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