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魔 眼
第一章 魔 眼 (第2/3页)
怎样?”
“肯定的!你的确如你说一般,眼睛具有某种不可思议、不可究诘的法力。我相信它是由那‘旋风光’赋予你的,因而你连拟人化玫瑰石,也能看到它是‘维纳斯’。说真的,这块石自出土以来,从来还没有人肯定它就是那块拟‘维纳斯’的玫瑰石,你己经把它看得很清楚了,有空时必须替我写一份报告,以作我鉴定的补充资料。”
卜洛夫的最后几句话,令我感到好气又好笑,心情也轻松下来:“这事情好办,琪琪(我的女秘书)常说,我的口述和她的速记配合,再加上一点修辞学和情节的调整,便成了一本很吸引人的科幻小说。大概她读卫先生的小说多了,也劝我改行出版小说,自己的古怪行径和经历,公诸于世。”我打趣地笑了笑,也向洁蒂打了一个她才看得到的揶揄手势:“你要我用那一国文字,打这份报告?拉丁文呢?还是希伯莱文?”
洁蒂在抿嘴偷笑,站了起来,连步姗姗的,从黑暗的角落走向卜洛夫背后,以手势鼓动我继续作弄她的丈夫。她嘴里好像在说着话,我却听不到。当她走近灯光所及处时,我却惊讶得目瞪口呆了——我竟然可以透过“洁蒂”的娇躯,看到壁橱上摆满的各式各类玄学书籍!
(我用括号加在“洁蒂”身上,因为我当时就意识到,我所看见的,不是洁蒂的**,而是她的“灵魂”之类的“事物”。
)
“你能用拉丁文当然最好啦,省得我再要翻译。”卜洛夫抬头望向我,见我惊愕的目盯他身后,连忙随着我的目光转身观看,神情显得莫名其妙。
“洁蒂”看见卜洛夫转身着着她,像是发觉有趣的事情不能继续玩下去,耸耸肩地向我作了一个手势:“都是你!把事情破坏了。”我仅能以无奈的苦笑作答,事实上我无论怎样聪颖,口才有多好,在这种情况下,心情的复杂是当然的,还能找到比苦笑更恰当的答覆吗?
我目送“洁蒂”兴致索然地转身,飘忽地(她是动作太迅速了。我自问没法做得到)离开书房,并将房门“嘭”的一声带上。
卜洛夫当然不会看到“洁蒂”,但他却能眼随我的目光,看到书房的门无故地自动关上。他立即走到我身旁,双手紧握我的右臂,我感到他的手在抖颤着。
“刚才有谁来过了?”
卜洛夫承认了我的“魔眼”,能看到一些他没“法力”看到的事物,现在看到我的目光移动,书房门又自动闭上,问出这样的奇怪问题,一点也不惊奇的。
我昏惑地点点头苦笑:“是的。‘洁蒂’来过!”
“洁蒂?你这‘捣蛋’,怎可以将洁蒂来开玩笑?”卜洛夫满脸怒容,双眼几乎夺眶而出,但看见我的满脸悃诚,没有丝毫开玩笑的神态:“真的,真的是洁蒂?”人们对这种事物都敏感地认为,当人死后才会出现的。
“她来书房干吗?”我很奇怪卜洛夫只关心这点。
“看来,她,想看看你在作什么,却发现我在场,与你谈着试验‘魔眼’的怪事,便静静地坐在角落里,聆听你的‘伟论’。”
“你这‘捣蛋’为什么不告诉我?”
(唉!既然卜洛夫两次提起“捣蛋”这个绰号,我也不能不略占一点篇幅,介绍一下这个中学时代,不太光彩的“雅号”了。这是由于我念中学时,是一名活跃分子,凡是社团我都有参加。文的有音乐、文艺、戏剧,武的如足球、柔道、拳击……大概是性格喜欢促狭吧,我在各个社团都经常作弄人,带来不少欢笑。因此大家便冠了我这个……“小捣蛋”雅号,不腔而走。很多现在的朋友,偶而也跟着叫,认为它是昵称,令我十分尴尬,有伤现在的“尊严”。总算他们还识大体,把“小”字略去了。)
事情愈来愈怪异,“旋风光”中我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些不认识的、半透明的、穿着各种时代不同的服饰的、年纪老幼不同的男女“精灵”,观感上由于彼此不认识,没有友谊和感情维系,仅认为诡异神秘,毛骨悚然,看到了“洁蒂”活生生的人的“灵魂”,感受就大大过异了。除了上述的感觉外,还加上一种莫名其妙的、张皇失措的、疑信参半的、疑心生暗鬼的优忱。直觉地意识到,“幽灵”是人死后,才会出现的“事物”。难怪我下意识地为洁蒂的安全耽心。
我带着忧虑和同情的目光,看着卜洛夫:“洁蒂呢?洁蒂在哪里?”
卜洛夫的脸色很难看,白得比我在“旋风光”所看到的脸,还要灰白。我相信他的心态和意识,一定也和我刚才所想的--样。(卜洛夫的反应竟然这样迟钝)
卜洛夫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迅速地走至电话旁,匆匆地在拨电话。颤抖着的手指,加上脑子紊乱浑噩,我看见他按了三次截线钮,才将电话接通。
“喂,你是妈妈……‘洁蒂’呢……睡了?麻烦你到房中,叫醒她!叫她来听电话……”
“喂,洁蒂吗?”卜洛夫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苦笑,额前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我也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暗骂自己杞人忧天,荒诞地乱搭线,聊想起不祥的事来。
“没……没有什么……我忽然想起你,想……想听听你的声音,原来你的声音,听来这样可爱……什么?我没有神经错乱!
只是想……想和你谈谈,对不起,吵醒你,什么?做梦在我书房见到我和捣蛋谈话,真的吗?他倒真的在这里。很巧合吧?”
卜洛夫突然将听筒转给我:“洁蒂要跟你通话。”口气酸酸的。
我接过电话:“喂,洁蒂吗?是不是**师欺负了你?躲回娘家去发脾气?”洁蒂与我性格相近,最喜欢与我瞎谈。因此,我成为卜洛夫家所有朋友中,最受欢迎的一个,卜洛夫曾经为此,吃过醋。
“乱弹琴,洛夫怎敢欺负我?要是这样,太阳打西方出来了!”洁蒂娇憨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这几句话说来威风凛凛。
“那么既然未卜先知,知道我来了,这才躲开的?是吗?”
“鬼才知道你来了!”
“**师说,你知道我来了这里了。”
“洛夫说的?乱弹琴!他修了这么多年,也没法做到的事,我却能做到了?那我岂不成了天生的女巫?能知过去未来,呼风唤雨?”
“别扯淡了。快告诉我们,你怎会知道我来这里的?”
洁蒂在电话的那一端“咯咯”地娇笑,好一会才带着促狭的语气说道:“你那‘魔眼’,不是什么都能看到的吗?”
洁蒂的答非所问,是故意的吊我的胃口,可是她突然的提起了“魔眼”,反而露了马脚,给我抓住了线索。
“‘魔眼’?你连我的秘密也卜算出来了?”我故意重覆洁蒂的话,好让卜洛夫也知道我和他的太太,在谈些什么,省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我身旁团团转,急得满头大汗。
“了不起,对吗?咯咯,咯咯。过两天我连你的女朋友,姓甚名谁,也会知道了。看你还有什么秘密可保?经常神秘兮兮的。”
“你才卖关子,故作玄虚呢!让我拆穿你的西洋镜,省得你口沫横飞,浅湿了你的睡袍吧……”
洁蒂焦急地截断了我的话:“你会知道我的秘密?那这回你便是男巫了。”
“我是男巫?不,我不是男巫,只是我知道你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洛夫谈话。哈,这梦却是真实的。我有‘魔眼’,我甚至可以看透你的身体!”
“不会是真的吧?嗅,你不能望过来……”
洁蒂那边传来一声惊呼,我才意识到我的话,有一点无心的语病。我只不过将刚才的情境,我可以透过她,看到书橱上的书说出来。洁蒂大概误会了,以为我能看透她的衣服,看到她的**,甚至法力高强到在电话的这一边,也可以看透电话那一边的她。
“哈哈!”我猜这时的洁蒂,一定慌张地双手紧掩着酥胸:“哈哈,不用遮掩了?什么也看得一清二楚了。‘珍芳达’的健身舞,效果不错嘛,我真佩服你的毅力,把身段保持得这样健美。”我说的完全是真心话,不过在现在的情况下说出来,洁蒂的感觉,就像一丝不挂,裸露袒裎的面对着我。想到她现在的掩着双峰,合双腿的狼狈样子,忍不住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捣蛋,你这缺德鬼!不准你再望过来!”
“洁蒂,我骗你的。你的身体我想会看得透!”
“死‘捣蛋’,病‘捣蛋’!你不要走,我现在赶回家,把你打一顿,才能消气。”
“你不用赶回来,只要再睡一会,作一个打我的梦,就行了。”
“死‘捣蛋’,你真的看到了我的梦境?我还以为这次可以把你玩弄一番,让你芒刺在背,寝食不安。”
“我才不会像洛夫一样,被你玩弄于指掌之间呢!你是如来佛,我却不是孙悟空。你的孙悟空现在真的是忧心如焚了,你快安慰安慰他吧。”我不理洁蒂还在说些什么,把听筒塞给了卜洛夫。
卜洛夫把听筒靠在耳边,口里说着话,又像插不上嘴。好会儿才有机会说道:“洁蒂,我是洛夫。”
卜洛夫“唔”、“哦”了一阵,才将电话挂断。
“奇怪,洁蒂果真如我所见的做了一场梦!”我对卜洛夫说道。
“对了,这么一来又证实了一桩事,你连梦境所出现的‘人物’,也能看到了。”卜算子露出奇异的神色。
“事实是这样。”我无奈地点头,迷惘愈来愈深。
“十九世纪末,在伦敦有一个‘黄金黎明赫马斯会’,扩充了世纪初汉国玄学家的学说,除了补充了李维的‘人类的意志’对应和灵体之光,还增加了想像力合共四项魔法基本法则。‘黄金黎明’还有‘世界之魂’等论说。认为法力掌握到一定阶段,可利用透视力,利用灵体之光,在某地与灵体相会……”
“理论太玄、太空泛了。难道我突然法力就自动达到他们所说的某一阶段?”我截断了洛夫的话,显得很不耐烦:“我认为这些理论、学说,都不能解释我的怪现象!”
“你别这样急嘛,我的话还未说完呢!”卜洛夫胸有成竹:“黄金黎明,还有一种色彩理论,说色彩若能适当地与传统知识互相配合,则可以成为精神与物质世界之间的枢纽,亦即是灵体之光的门,可以接触‘世界之魂’!”
“色彩、灵体之光、世界之魂。”我缓慢地归纳卜洛夫最后这段话,脑筋却在转个不停:“有点门路了。旋风光、幻彩、魔眼、精灵、灵魂……”无论怎样将这些因素,排列组合,也串不出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结论来,我有点沮丧。
卜洛夫也在沉思,我相信他己尽了最大的能力,以他多年的研究心得,才绞出上述有关的脑汁出来。现在,大概随着我最后的话,也像我一般,企图联想出一个玄学上说得通的结论来。
“黄金黎明是怎样没落了的?”
“初期是在二十世纪初,因会员间分裂成许多敌对派系,开始瓦解而渐渐结束,一九七O年,美国西岸,又成立了‘黄金黎明’,的重建教团了,它是一种巫术团体的地下组织了。““一九七0年?一九七0年已进入了太空、电脑时代了,竟然还有人要建‘黄金黎明’?”
卜洛夫像被我这句话,刮了一下耳光,整个人跳了起来,高声抗议道:“你这句话算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这拨子研究玄学的人是时代的渣滓、是迷信者、是太空的垃圾?那你还来找我干吗?走去太空研究中心,按几下键盘好了,电脑便会给你‘正确’答案的。”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卜洛夫这名“好好先生”发这样大的脾气。从前我认为他是逆来顺受的,现在我得须要再作重新的评估。事实上,人们对自己意愿选择的专业,有虔诚的尊敬与热爱,亦很敏感,稍被侵犯,就会引发一股神圣的力量,加以捍卫。就像对自己的情人般,爱护疼惜备至。我的那句话,的确也无心地伤及他的自尊心。
“对不起,我说的是科学昌明的美国人!”我内疚地加以解释:“事实上,即使他们科技多发达,亦有很多事情,他们仍没有科学逻辑,加以完满解释的。”
卜洛夫也明白我冲口而出的那句话,并不是有意轻蔑玄学!
否则“幻彩”事后,我会在第一时间找的,是别人而不是他了。
现在的心情相当复杂,我是从他的脸上表情以及向我用手向空虚拍,作出少安勿躁的手势看出来的。他眉心深锁,而含苦笑:“我不是因为这些科学不能解释的谜,那会把头钻入这个无底潭中,无休无止的不断摸索呢!人们自有思想开始,就产生信仰,广义的说,人们都是迷信的,只不过是程度和偶像各异罢了。哲学上认为,我们所认识的事物,要看到的才算实在,才是真理。存在和真理是主观条件决定了,而不是本身独立地存在的。伦理学却认为,道德法则不是一成不变的,它随着时代、社会的,迁而改变。美学上则认为美的存在,有主观和客观的因素,即语所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观点与角度不同,美的观感也各异……
”
“相对论”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时间和空间也是相对的。他的物质附近的次元空间概念,与欧几里德的立体几何学大大不同,超越了我们一般人的时空常识之外,除了我们常见的三度(长、阔、高)
空间外,还有第四度空间。这第四度空间,存在时空的相对关系之中。”
“你是说灵魂存在于第四度空间里?”
“否则存在哪里?”
“那么,你现在可以看到第四度空间的事物了!”
“看来暂时只有这样解释了。”
“要经过极度强烈的光,刺激眼睛,才能看到第四空间的事物?”
“是的幻彩,光,魔眼。”我机械地回答着卜洛夫,脑子里却漫无边际地,东拉西扯的,在玩着砌图游戏,希望能拼凑出一个解答,我自己认为满意的解答来。
“光、眼睛、第四空间。”卜洛夫更将情况,作了进一步的精简。
“光?对,光。人能看到的光,仅能在三棱镜折射下,分散出来的红、橙、黄、绿、青、蓝、紫等,七种光**长范围内的光。紫外光和红外线的光,就看不见了。‘幻彩’是超越了这个范畴。换句说话,第四空间,或者是灵魂,是存在于紫外或红外的领域里。”我说到这里,满腔的阴灵尽散,心中十分舒畅,就像傍晚时,乍见久违了的太阳和蔚蓝的天空般。
“红外线太热了!”卜洛夫有点为幽灵担忧,认为神圣的好东西,不应再受煎熬。
“紫外光虽然也灼人,到底还是冷光!反正辐射光都是灼人的!”
“紫外光温和得多了!”
“我有一种奇怪感觉:紫外光比较辽阔高旷,应该是天堂的所在,红外线比较狭隘局促,那该是地狱之域了!要是真的有天国与地狱的话。”
“这个比喻我很乐意接纳!”
第一章之3 眼睛不争气
回到了寓所,已经是翌日凌晨二时五十分了。想不到竟会在卜洛夫那里,逗留了将近七小时!
我觉得从来没有过的疲倦,眼皮像吊上了十公斤重的铅垂,倒在床上立即便呼呼酣睡过去。
我好像才刚睡过去,又被电话的铃声吵醒了。我觉得眼皮更重,连睁开一线要看看电话,以便拿起电话筒也办不到,只好摸索地将它从床侧柜子上,瞎拿在手:“喂!”我有气无力地说。
“喂,波士吗?今天为什么这么晚还未上班?”耳中传来琪琪的声音。
“琪琪?你捣什么蛋?天还未亮,就把我吵酲,叫我上班?”
“你才是‘捣蛋’呢!快要下班吃午饭了,还说天还未亮!”琪琪是个小“捣蛋”,常常喜欢跟我搭杠。大概因为昨天晚上,我忘记了她的约会——去看电影,失了约,打电话来跟我捣蛋。
“对不起,昨天突然发生了事情,失了约。今天吃饭、看电影、再上的士高,当作赔罪,好了吧?我才刚睡下,累得要命,连眼睛也睁不开。饶饶我,让我再睡会吧。”说罢,我一连打了两个呵欠。
“你这促狭鬼,还好意思提昨晚的事?我昨天晚上,从七时四十分起,整个晚上坐在电话旁边,每隔十五分钟,就给你一个电话,拨到我的食指也迟钝了。你到底去了哪里。捣蛋?
害我一直到凌晨两时多钟,还心挂挂的的没法睡得着!”琪琪立心要与我蘑菇下去,我是没法招架的,谁叫我喜欢她,并聘请她当我的女秘书?
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投降、求饶:“我的好小姐呀,我二时五十分回来,连衣服也没脱下就睡下。刚闭上眼睛。又被你吵醒,九点半再来电话叫醒我吧。”
“我的好先生呀,”琪琪学着我的口吻:“现在已经是十二点五十一分了,你是说要我晚上九点半才把你叫醒吗?”
琪琪这股傻劲,又可爱又可恶。我就是喜欢她这一点,打听、采访资料时,无往而不利,才聘她为助手。当然,她的外国语天才——懂五大洲十数国语言和文字,这是主要的因素。
但她要是把这股劲用到我身上来时,我就吃不消了。
“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开了什么玩笑了!”
“你说现在已经是十二点五十一分,还不是在开我的玩笑?”
“我真给你气死!谁诳过你?你不跟我‘捣蛋’,就谢天谢地了。我的好先生,麻烦你睁开尊眼,看看你床头的闹钟吧?”琪琪的语气,真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有点反过来求饶似的有冤无处诉。
听到了这种声调,即便是陌生的女郎,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也会提起我的男子气概,呵护一番,何况是琪琪?看情形想再睡也办不到了,我只好乖乖的试图睁开眼睛,证实一下琪琪有没有诳我?
我“努力”地试图睁眼(睁眼何须用力?我把努力二字括上,表示我的确用了力,甚至用手指去帮助),但仍然失败,反而把眼晴弄痛了。
“哎哟!”我痛得叫了出声。
“喂,喂,喂!‘捣蛋’,你又捣什么蛋?”琪琪关心地焦急的追问。
“我没法睁眼,眼睛很痛!”
“真的?你不是骗我,要我跑一趟吧!”声音充满疑惑,仍认为我又在捣蛋。我不禁想起“狼来了”的童话故事,后悔令人上当得多了,没有人相信我的真话。但是,我从来就没有诳过琪琪的呀!这大概是“盛名”所累,今后真的要改这份德性了。
我没好气地,感到有点委屈:“不信就拉倒好了,谁要你跑一趟来着!”
琪琪很少听到我向她发脾气,突然被我这样顶撞,愣了一会,焦急起来:“我这就来,你乖乖的躺在床上,不要乱动。
”
“卡嗒!”琪琪不等我的回话,就挂断了线,显然心里很焦虑。
手的触觉告诉我,我的眼帘凝结了厚厚的眼胶,把眼皮粘在一起,因而没法睁开。上下睫毛也被硬化了的眼胶糊着了。
记得中学时,同学会发生过一次“蛋战”,彼此以鸡蛋当作手榴弹,在郊外野餐时引起大战,我不幸眼旁中了“蛋”,蛋壳碎片陷入眼球内。翌日早晨起床时,左眼就曾经有过类似的经验,粘得牢牢的睁不开。结果劳烦了当眼科医生的方伯伯,用温水化开了,将刺人眼球的蛋壳拨去,休息了三天,才恢复正常。
“难道我的眼真的被灼伤了?这病征就像电焊工人,没有用护色罩工作,引起眼灼反应一样。看来我要眼睛肿病几天了!”我禁不住在胡思乱想:“想不到兜一次风,到大雾山舒展一下筋骨,却惹来一连串的祸患!”
我心里虽然有点感慨,却没有半点后悔此行,反而觉得自己很侥幸,能有这样匪夷所思的际遇。想起能由自己,揭开这个困惑了数千年之迹,那份兴奋的感觉,再辛苦一些,也不会放在眼下了。
正想欠身起床了,摸索到浴室,放一脸盆热水,将眼胶化开。身旁突然响起一声娇叱,把我吓得倒回床里,心里忐忑乱跳。
“捣蛋!你想干什么?”
琪琪有我寓所的钥匙,大概她心里仍然以为我在恶作剧,入屋后便像波斯猫般,了无声息地蹑足走在厚厚的地毯上,摸入房来观察,并意图把我吓一跳。结果看见我真的像瞎子般,双手向前探索地,笨拙的企图起床,这才把我斥喝住了。
“像小偷般鬼鬼祟祟的,把我吓唬得大吃一惊。人吓人无药可救的呀!”我猜不到琪琪这么快便抵达,她一向讲究仪态,莲步姗姗,婀娜多姿的。我的办公室虽然离寓所不远,平时走最少要十分钟。琪琪连等升降机在内,这段路仅用了四分钟,相信打破世界纪录了。
“瞎扯谈!那会有小偷向户主高声嚷嚷的?”
“那么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在家里大发雌成了?”
琪琪轻轻地坐在我身边,用纤纤玉手,按在我嘴唇上:“看你呀!眼睛肿肿红红的,不知昨晚窥看了那位姑娘出浴,溅了脏水入眼,还敢在乱讨便宜?”琪琪嘴里不肯吃亏,声调却十分娇憨和关心的。她用手轻抚我的眼盖:“怎么弄的?是不是给人捉奸在床,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猫’嘴里长不出象牙。这话真有一点道理!”我向来昵称琪琪为“波斯猫”的。
“话也不会说,应该是……差点又给你讨了便宜!别扯蛋了,快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吧!方伯伯还要过一会,才能赶到的。”
我心里突然流过一股暖流,自从母亲去世后,这种感受渐渐陌生了,每每想及均惆怅万分。原来有一位红颜知己,还能再重温这种母性的爱。虽然琪琪的这份关怀,还加了几分蜜糖,甜了些,性质不同,用意却是无可异议的,完全一样。
我捏了一下琪琪的手,表示谢意:“我需要一些温水和一只眼杯,眼杯放在……”
“我知道它在哪。”琪琪掐脱我捏的手,用它拍拍我的前额:“乖乖地躺着,我这就去拿你要的东西。”床塾一轻,琪琪溜走,给我带来一阵香风。
浴室里传来洗涤声,煤气热水器的燃烧声。不一会,琪琪又坐在我身旁。“叮叮、当当”地带来了不少瓷器碰击声。
琪琪把我当作“病入膏肓”的病人般,吃力地搀扶着我,靠在床背的枕头上,富有弹性的酥胸,摩擦着我左边的臂膀,令我骚痒难耐。我忍不住一把将琪琪拥入怀,低头吻下去,谁知吻到的却是她的前额,惹得她“格格”娇笑,将我推开。
“这真是人盲心不盲,变成这样子了,还要想揩油?死性不改!快来敷眼吧。”
琪琪并没有利用洗眼杯来盛温水,让我浸眼,换了用药棉渗了温水,敷在我眼眶上。因此,要将我的头,按下枕在叠起在靠背的第二个枕头上。
“你的眼红肿了,用眼杯会压痛你的!”
还是女孩子比较心思缜密,不怕麻烦,凡事都能想得比男子周到,我又摸索到琪琪的小手,轻轻地捏着。
在琪琪的频频地冷了又换渗透温水的药棉过程中,我简单地将昨天黄昏前后所发生的奇幻遭遇,告诉了她,并将在卜洛夫家中的讨论结果,和洁蒂的梦境及有趣的电话中的对话。
琪琪知道我谈起公事来,是一本正经的,决不瞎扯淡。但有必要时,会作一些“善意”的隐瞒,以免当事人尴尬。
“有了‘魔眼’,你岂不是目不暇给。”
“是的,我真猜不到,竟会有这样多幽灵!”
“它……它们都穿有衣服吗?”
“我只能说仅看见一些半透明的影子。”
“那你怎能肯定它们是幽灵?”
“半透明啦、飘逸轻盈啦、可以升空啦……除了幽灵,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这样?”
“你说它们是人类的灵魂,是吗?”
“就像我看到洁蒂时一样,你说,它们是否人类的幽灵?
”
“洁蒂当时穿什么衣服?”
这问题可难倒我了,我竟没注意到洁蒂走入书房时,穿的究竟是什么衣服,甚至有没有穿衣服。
“我……没看清楚,她在暗处对比较明晰,轮廓相当清楚,大概我和卜算子讨论得太专注了,没注意到洁蒂的服饰。但当她走到亮处时,我透过她的身体,可以看到墙壁书橱上的书,我才惊惶起来。”
“你的‘魔眼’像X光一样,可以透视了!”
“是的,我的‘魔眼’可以透视洁蒂。”
“你自己敷眼吧,我走了。”
“为什么?”我愕然而问。当我最需要她的帮助时,琪琪却说要走,这不是我所了解的琪琪性格。她向来热心助人,今天竟然会连我也掉头而去?而且谈得好好的,令我费解:“你有急事要办?”
“是的,我要去向范玲借样东西。”
“范玲?范玲正在医院中值班,你能借到什么,待她下班回家,才有你合用的东西可借呀!”
“我要借的东西,正好要在她值班时,才能借到。”
奇怪了,正在这骨节眼里,琪琪要向医院急借什么东西呢?要借来急用?
“防护用!防护什么?用什么来防护?”我的好奇心来了。
“防护X光透视,最管用的,目前只有含铅胶布啦,我就是要借这东西。”
“防护X光?哪里来的X光?”
“你的‘魔眼’呀!”
“你说我的眼睛会发出X光,它会伤害你的身体?”这一层我倒没有考虑到,看情形真的要打电话给卜算子,叫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感染到辐射了。
“亏你想得起,赶快打电话给卜算子,叫他立即去医院检查辐射感染。看来我也要走一趟医院,接受同样的检验了!”
琪琪这回反而被吓一跳:“没这样严重吧?我要借含铅图裙,目的是防护自己,免给你的‘魔眼’,把我看到裸露相裎,一清二楚罢了。现在给你这一说,我与你接近了半天,岂不是也感染了辐射。”
我被琪琪这句话引得哈哈大笑起来,话兜了半天,原来怕我能看透她的衣服,见到她美丽的**。经这样一笑,眼睛上敷着的两块湿透水的药棉,也震抖了下来,原来眼胶化了,我轻易地睁开眼睛来。
“啊唷!”琪琪突然看到我睁开眼睛,望着她大笑,惊叫出声,她本能地双手护着胸前,蜷缩成一团。
“哈哈,来不及了,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了。用手护着也没用,我一样也可以看到的!”我促狭的睁大双目:“你也知道的,X光甚至连多厚的钢板,也能透过。其实,你也不用害怕的,躲迸我怀里,不就脱离了我视线之外吗?”
琪琪脸上在面酡红,娇艳欲滴,但见她眸子稍作转动,大概觉得我的提议很有建设性,真的立即投怀送抱,中了我的圈套。
我将琪琪紧紧地拥在怀里,下巴碰到她的头发,呼吸也粗重起来,喘出来的气,把她的秀发吹得乱动。大概是秀发飘动搔痒了她,还是别的什么的,她仰起头来,凝望着我。我从琪琪深邃的眼睛中,看到荡漾春情初泛的涟漪,令我比喝下一瓶XO还要陶醉。这种陶醉不像酒醉得一塌糊涂、神智不清、而是心醉般充溢着满足、快乐和精神的归属感。它又像六月初放的玫瑰,像旋律典雅优美的小储备曲,像和了蜜的甜酒……令人产生意乱神迷,希望时光永远停顿!
我惟恐时光会转瞬消逝,贪婪地在琪琪的脸上,不停的,像雨点般吸吮,每一个吻都像吸到甘露。我每天都有机会吻琪琪的脸庞和樱唇,感觉却从来没有像现在那般甜蜜。为什么?
是我以往爱得不够深?不够真?不够挚?不够专?还是不够诚意?
琪琪紧闭着眸子,默默地承受着我雨点般的爱。我意识到爱不是以眼睛去看的,而是以心灵去感受的。
“叮当!叮当!”门铃声把我和琪琪,从沉醉中惊醒,我们弄不清浸溺在爱河中有多久。
“方伯伯,方伯伯来了!”琪琪走去开门。
还是琪琪清醒得较快,我甚至连方伯伯是谁?一时也没法恢复记忆。
“小捣蛋又被蛋砸伤了眼睛?”蔼然可亲的老人声音。
“这次是灼伤了两眼。”
“快要三十岁了,还像小孩子一般,又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是砸了脚,是灼了眼。一个小时前,连眼也睁不开,刚才化了眼胶,才睁开了。但红红肿肿的,像金鱼眼一样凸起来。”
“这么严重?”声音已到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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