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禁锢之1 床上的“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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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禁锢之1 床上的“悄悄话” (第1/3页)禁锢之1 床上的“悄悄话”
朦胧间仿似琪琪在叫我。
“捣蛋!快醒,快醒醒嘛!”琪琪把我当和了水的面,在床上搓捏。
“告诉你,我昨天晚上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爸爸,还有你!”琪琪在我耳过吹着气,吱吱喳喳不停。
“我知道!你爸爸向你和我解了很多难题,是吗?”我仍未睁眼,声音是从被窝下传出来的。
“你怎会知道?”琪琪像自言自语,然后又高声说道:“不是骗你的呀,你倒会乱猜!”琪琪以为我在乱打乱着。继续她的搓捏,我再不起床,今天的早饭就一定要吃“馒头”了。
我从床中突然支起,将琪琪搂入怀中,把她整个拉入被窝里:
“我说的也是真的呀!”我把她搂得紧紧的。琪琪不知什么时侯换上了睡袍,上身胸前没有了防护罩,把我贴得蛮舒服的,产生肌肤直接接触的感受:“钱伯伯还把你交给了我!”
人类己经有了五千年的进化过程,理智进步了很多,本能却停滞不前。我们的肌肤相接,引起了电流,促使彼此的血液循环加速,心跳频率加快,意乱神迷,沉溺在官能梦幻般快美境界之中。我和琪琪都产生本能的冲动,彼此紧紧拥抱着,亲吻着,爱抚着。
我探手伸入琪琪的睡袍内,第一次直接抚摸到,琪琪那并不十分丰满、仅可盈握的、富有弹性的**。那种温暖、柔软和海绵般的感觉,使我的呼吸急速喘息。琪琪却像触电般轻微地颤抖,低声地闭眼呻吟,像一支波斯猫般温顺,任由我的手游移抚弄。
人们的作为,绝大部分是一时冲动,和偶然的意外所做出来的。若这种冲动是因欲念或情绪波动所引起,后果显然是错误的。
假如肉欲就等于快乐,那么人与低等动物有什么分别?人们的幸福,应该是建筑在精神的灵魂之中,而不是在物质的内体之内。
否则,肉欲的冲动发泄之后,留下的渣滓,将会是苦涩的,后悔莫及。
“不,”瑛琪发觉我的手,往下摸索:“我们应该把美丽的回忆,留在新婚的晚上。”琪琪的声音颤抖着,软弱无力,也没有说服力。
我没有怀着绮念,也没有再进一步的企图,我只陶醉在温馨的、甜蜜的、爱的盲目中。这种盲目会导致愚蠢的后果,像玩火的人会倒致**,非常危险!
“今天的社会里,理智便它愈来愈变得冷酷,只有感情,才为它保留着仅有的自然质素!”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能挤出这几句话来。
“你不是怪我吧?”琪琪再把身体依偎得我紧紧的,想把身体与我挤成一体。
“你说得对!”我弯头轻吻着她:“那么,在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中,便多了一重纪念意义了!”我极力使气氛变为轻松,希望把充血部分的肿胀感消退。我本来可以起床冲个冷水淋浴的,试问谁会愿意,在温玉满怀中去冲冷水的?谁都会想,即使不能真个消魂,也希望多温存一会就一会的,我又不是柳下惠,怎能例外?
“爸爸说:你是他们选出来的。为什么要选中你?选你做什么?”琪琪把我搂得更紧像是怕我突然会从她的怀抱中消失。
“我不知道!”我本来要问钱博士的,为了表示我的勇敢,所以打消了追问的念头:“博士不是说,世间上亦有不少只问耕耘、功成身退的人吗?**不离十的,大概要我亦去当一名无名英雄吧!”
“会……会不会有危险?”琪琪像一名即将上前线的战士的妻子,担心不幸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傻女,我又不是去打仗,别杞人忧天了!”我开解地说道:
“我们这个世界科学愈昌明,危险的陷阱也就愈多,担心得了几多?”
琪琪沉思了一会:“按你的想法,要是第二界把我们的世界,推向坏一方面去,那该怎办?”
“不会的!”我回答得非常肯定:“实验有好的,也有坏的。
核能可以用来破坏,也可以用来作和平的用途。何况毁了第一界,对第二界绝对没有好处?”
“为什么这么肯定?”
“不要忘记第一界中,还有很多他们的亲人!”
“对了。爸爸说他们这一界感情仍很丰富,尘缘未了。大概各人都想庇护他们的子孙和亲人,所以把世界搅到乱糟糟!”
“你也不要把责任往他们身上推。歌德的名剧‘浮士徳’,主角是科学家、哲学家和魔术家,要不是他愿意出卖他的灵魂,魔鬼也不会利用他!”
“你是说:‘牛不饮水,也难把牛头按低’。责任应该我们人类自己负,因为他们接纳了引诱。”
“事情的性质不同,责任应该也不一样。”我亦很难确下定论:“比方王小明,你说责任该由谁负?”
琪琪被我问得一怔,捏了我一把:“王小明连命也赔上了,还要负什么责任?”
“那么,责任该由借用他的手画画的人负了?”
“到目前为止,我们仅看了一幅画,起的是鼓动性作用,应该说是良性的。他又负的是什么性质的责任。”
这的确是一个很难判断的“症状”,毛病在哪里还未清楚,不能以一个病症就妄判症用药的。
“看来我们要多找一些购画者的资料,才能做出正确的结论。
”我只能作这样的建议。
“上次是你自作聪明,看完马先生的画,就推论其他的都会是大同小异的。”
“这种事情谁会有过经验?”我忍不住轻轻咬了一下琪琪的耳珠。
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可笑:拥着一名如花似玉的爱人,躺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谈的却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严肃问题,而不是情话绵绵、英雄气短。就算讲给别人听,也没有人会相信。但事实是这样,我和琪琪的重要部位,甚至相互紧贴着,却彼此没有半点绮思,纯粹是一种爱的升华。
“既然经过刻意安排的选中你,赋予了‘魔眼’,又不委予任务,谁知他们的用意是怎样。”琪瑛对打哑谜开始抱怨。
“我认为有两个可能:第一,他们认为有了‘魔眼’,就等于武器和任务,全交给我了,第二,到适当的时候,才交给我任务。
”
“你这个解释等于没说。我仍然在五里雾中,迷茫茫的一片,不辨东西!就拿第一个可能来说吧,你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吗?”
“我当然还未知。说不定‘魔眼’所看到的,已经有问题存在了,只不过我们未将它挖出来罢了!”
琪琪的兴致引起来了,轻轻地咬了一下我的嘴唇:“那目前为止,最可疑的是什么?”
我毫不迟疑地说:“王小明的‘画’!”
“它们已经存在了二十多了,有问题的话,早就发生了,还能等到今天?”
琪琪的疑问有她的道理,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要反驳她,但一时又找不出论点。我一回想起左手抚摸到“塑像”的胡须渣子,就毛骨悚然,连打寒噤:“但现在还存在着感染力呀!”我冲口而出地,说出这句话。
“即使是这样,你有‘法力’将它的感染力消除吗?何况画是人家买了的?”
琪琪的话舌剑唇枪,节节进攻,令我有点招架不住。对呀,画是人家的,我能有权将它处置吗?除非将它偷出来毁去啦!我奇怪自己会想起偷的方法来。不错,我有这种技能去偷。但我不想用这种不法的行为来办,除非逼不得已,我才用此下策,还有其他方法吗?
琪琪见我没精打采的愁眉苦脸:“爸爸的最后几句话很重要!
我们讲第二界很融洽,并无不妥时,你还记得他怎么说吗?”
我想了一下:“他说:‘表面看来的确这样!幸亏大多数能控制自我。’”
“那么即是说有少数人不安本分了?”
我点头。
“还记得你刚才说的那一句,末了施着一个‘但’字的尾巴吗?”
我又点头。
“我追问后,爸爸又怎样回答?”
“他说他不能再多揭露了,并说我们该推测得出来。他又说第二界非常忙碌,有点自寻烦恼,例如将自己禁锢在画中。”
“你忘记了‘自愿’两字,自愿禁锢和非自愿禁锢,分别可大了。”
我当然知道自愿和非自愿禁锢的分别,但世界上要找一个自愿将自己禁锢起来的人,委实不大容易。就算是收了别人的钱,替别人顶罪坐牢的,也不能说是完全自愿的,要是他家财百万,会这样替人坐牢吗?除非……除非是为了爱,爱是盲目的,不可理喻的,各式各样的……为了它,人们无时无刻不断地做傻事。
“分别很大?如何**?”我想听听琪琪的意见。
“自动禁锢在一个自己选择好的地方,和被禁锢在一个自己不想去而失掉自由的地方,岂不是有很大的分别吗?”
的确有分别,而且分别很大。琪琪能说出这样深度的话,令我感到惊讶。这大概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道理吧!我发觉自己的思索立场,仍站在人的角度出发,而琪琪却能站在第二界的观点上去考虑了!
我将琪琪的话,细想了一下,突然感到眼前发黑。我的脸孔一定很可怕,琪琪吃惊地睁着眸子,凝视着我。我们是这样的接近,互相呼吸着两人喘息出来的气息。琪琪的呼吸也这样粗重,脑里想的,相信与我想的一样可怕。我们相对苦笑。我们凝视着对方没有作声。我知道我和琪琪两人的心情,同是一样的沉重。
过了很久,我才问道:“他们各人挑选了自己的‘归宿’,目的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我感到琪琪的身体在颤栗:“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很可怕,怕我们几天前的坏推测,就是他们的目的。”
“你是指‘画’的感染力,会驱使人去干对人类有害的事?”
琪琪见我说了出来,无奈地向我点头:“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事隔二十多年,忽然选中我,事态一定存在了严重性。所以第三界才插手干预。但是,为什么他们不采用更直接的方式呢?按理他们可以控制第二界的。”
琪琪也苦笑了:“我现在开始,要二十四小时不歇的睡,希望能再次梦见爸爸,向他问这个问题,那时,我便能够回答你了。”
“这真是一个建设性的好办法!”我和琪琪相拥哈哈大笑起来,把充斥在房间里的阴灵一扫而空。
第三章之2 “选择”的迷惘
在一切处事和日常生活中,人类面对选择的机会多了,己经养成为习惯。渐渐地,“选择”变为人们生活的必需过程,“选择”的本义亦蜕变成人们某种程度的自由象征,及人们的一种心理**的满足感,甚至是一种乐而不疲的享受。
我敢武断地说,社会愈文明,物质愈丰富,人们的选择机会就愈多,所以市面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中,百分之五十以上,是为了“选择”而忙碌的。“选择”占去人们的时间愈来愈多。人们会毫不吝啬地,将宝贵的时间,花在“选择”上,甚至陪着亲朋去帮眼“选择”也有的是。人们为了想买下一双鞋子、一瓶香水、一套衣服……可以东奔西跑,这店那铺的,走遍整个有这类商品销售的地方,待买到了称心的就高兴得不得了,连疲劳也忘记了。但当别一天看到更惬意的,便后悔那天选择错误了。
“选择”应该说是相对的,也是主观的。在今天的基础上,你认为对,明天你的要求提高了,你就认为错,同时,从你的角度认为正确的选择,旁边的人不一定认为你选得对!“选择”因此也是一个观点与角度的问题,所以人们常常为它而迷惘。
我亦被“选择”所迷惘!可是这些选择却是别人的,不是我自己的。
“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我想起电视剧“小李飞刀”的主题曲。
“他们自己选择被禁锢地方,为了什么目的?”
就是这两个与选择有关的问题,缭绕在我心间,使我困惑难解。一般来说,衡量选择的好或坏,是要看那人对他选择了的事物,是否喜欢和是否发现它的好处。要知道选择者的意见,得要访问他们,像买了王小明的画的人、被记者访问一般。但有些问题是没法回答的,就像人家问我,为什么偏偏要选了琪琪,我就很难具体地说出所以然来,仅能概括地说:“情投意合嘛!”
若有人向琪琪问同样的问题,相信回答比我的更含糊。因此,我认为“选择”有时像心灵的闪动,往往决定于一瞬间,自己是否选择正确了,要以毕生的幸福去考证。“选择”含有监赏的成分,却没有主观的爱恶成分那么多。所以“选择”是以心去看的,而不是以眼去看或以经验去判断。选择终身伴侣,可以说是人生大事,尚且这样草率,其他的事,在“选择”时,产生的错误之多,可想而知了。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我知道琪琪找我了,因为只有琪琪才有权,不用请示就可以出入我的办公室的。
我带着抱歉的目光投向忙到脸蛋也绯红了的琪琪,她为我到处接洽,而我却坐在大班椅上,自由自在地胡思乱想。
琪琪坐在办公桌前的客椅上,吁了一口气,扬着手中的速记簿:“所有报社都接头过,资料都超越不了方伯伯所收集到的。
”
“那么没有进一步的线索了!”我有点泄气。
“我茫无头绪时,只好拨电话给方伯伯,问他从哪里收集到这么多资料的?”
“方伯伯怎么说?”
“我摇到了jack-POt!”琪琪有点兴高彩烈。
“jack一POt?”
“是的,我摇到了大彩池!原来方伯伯与王小明的父亲是朋友,王小明认为眼睛有毛病时,第一个替他诊治的,就是方伯伯。”
“方伯伯的资料,是从王小明父亲处取来的?”
琪琪点头:“自你发生这次遭遇后,方伯伯才从王小明父亲所储集的资料中,影印了副本给你的。”
“全部都影印了?”我担心一场欢喜一场空。
琪琪狡猾地浅笑:“你以为呢?”
“能笑得出来,就是说:‘此地无银三百两’啦!还用猜?
”
“算你IQ八十分啦!”
“才八十分?你却一百四十分,我岂不低了你一大截?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琪琪伸手要打我:“你这叫做‘自作贱’,哪里会有人将自己比喻作牛粪的!”
“好了,说正经的。你已安排好与方伯伯一起,拜访王小明的父亲吗?”
琪琪点点头:“今天下班后。”
方伯伯的座驾车,把我和琪琪载至半山区。
看来王小明的家族相当富裕,有私人车道,有约一千平方公尺的花园,有私人泳池……大屋却相当古老了,相信最低限度己有六十年的历史,是英国式的传统建筑,仅两层高,东西两端有两座尖顶的三楼。
王小明的父亲,是在书房中接见方伯伯、我和琪琪的。大概方伯伯已经告诉了主人,我们这次访问的主要目的,要收集资料,书房当然是最方便的地方。
看来王小明的父亲年纪要比方伯伯大上几岁,老态龙钟,行动己丧失了灵活,需要专责护士去扶携。由于他极度神经衰弱,接见后不久,便告罪回房休息。一切访问及取阅资料,交由他的大儿子王正明协助进行。
王家的书房布置,有点像普通的办公室——安置了三四张办公桌。所不同的是墙壁上是收架,而不是文件、档案夹。我举目浏览一下,藏书很多。藏书中是精装巨册的法律书籍占半数以上,看来王氏家族是法律世家( 一般来说,很少家庭愿意花一大笔钱,在家中添置整套法律书籍的 )。余下的便是各类五花八门的书籍,上至天文地理,下及历史传记和少数科学应用技术……看后的感觉是:比本地的公立图书馆更具规模,而且有深度得多。
与后一辈的人谈话,总比与老人家相谈方便得多。虽然王正明比我的年纪大了有二十年,但我和他之间,显然没有存着代沟。王正明非常合作,打开了为王小明而设的四抽屉式钢制文件柜,任由我和琪琪选阅。
“那边角落里有影印机,你们认为需要带走的,可以将它影印。小明的确是传奇性人物,可惜他留下的资料不多,没法为他写一本传记!”王正明说这话时感慨万分,对他的弟弟十分怀念,亦为弟弟短暂的一生感到骄傲和惋惜,心情十分矛盾。
很了解王正明的心情,更不忍说出自己所知——王小明是被第二界所利用,奇迹地在画坛崛起,然后又牺牲了性命。我不能将着手探索的事实真相告诉他,因而破坏了他对弟弟所确立了的国际名画家的形象。我向琪琪打了个眼色和手势,她向我点头,明白了我的心意。
方伯伯歇了一会,因为插不上手,告辞了。
我和琪琪好像发现金矿般,忙得团团转,比要做成一单数百万美元的生意,还要忙得多。还好我和琪琪分了工——我负责搜集她担任影印。因为我发现了一些方伯伯认为不重要而我和琪琪认为非常重要的东西。
我和琪琪忙了三个多钟头,才将要影印的都印妥。共有一令(每令五百张)斗A4纸,足有三公斤重有多。
我想付还纸张费时,王正明热情地说道:“你们能对小明的事迹,在二十多年后,人们渐渐淡忘的时候,仍然有兴趣去挖掘,我已经很感动和安慰了!这些纸张,算得了什么?”
我和琪琪多谢了王正明,离开了王家。
原来二十多年前王小明的个人画展,除了赞助是他的父亲,我们已知道外,安排部署的工作,一切均由他初当律师的哥哥王正明负责的。我们很轻易地便取得当年的购画者的姓名及其详细的住址。
最难能可贵的,我们竟然搜到一批贵的购画者的谢函。总数有百封之多,我和琪琪没空在王家一一细读,只好把它们通通影印了。这就是为什么要用去一令半纸的原因。
看见堆在桌上六七十公厘厚的文件,要把它读完真会头昏脑胀!我愣在沙发里,不知如何着手才好。
琪琪由厨房端来了一壶香浓的咖啡和一罐丹麦曲奇饼:“先喝杯咖啡,提提神再开始吧!饿了时我再煮即食面。今天晚上要委屈委屈大老板了!”
“你吃得消我为什么就吃不消?别忘了我是男子汉大丈夫!
”
“别臭美了!不知道谁的肚子会‘咕噜,咕噜’的响的呢?
”琪琪是指那天在“翠花楼”的事,随即“咯咯”地娇笑起来。
我竟然会脸红,连忙借斟咖啡,掩饰自己的窘态:“喝咖啡吧,你是神仙肚,不会肚子饿!”
“好了,我不捣你的蛋了。你个人是一个‘单向阀门’只许你捣人家的蛋,反过来就此路不通!”
“胡说。‘捣蛋’是一门艺术,含有深刻的讽刺意味,借嬉戏调侃、逗笑惹趣表达出来。你以为准都能掌握到‘捣蛋’还有这样高深的学问。”
“不懂的人叫它做‘捣蛋’,懂的人称它为‘幽默’,不入流的该是‘恶作剧’。”
“原来是这样的!那么十多年来,人们都把你叫错了,应该叫你‘幽默大师’才对!”琪琪为我翻案。
“捣蛋和陶逖发音近似。反过来向我开玩笑,他们说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以后不再叫你‘捣蛋’了!”琪琪傻起来,也傻得可爱,活像莎莉麦莲!
我们喝了两口咖啡,各人拿了一片曲奇饼,一边吃一边开始阅读,转瞬间,我和琪琪被那些谢函的光怪陆离感想把注意力吸引住了。
我们被购画的匪夷所思的感受所诱引,聚精会神地,一封一封读下去,像两个小孩在玩电子游戏机般,因每架游戏机的布局相引人入胜地方不同,不断在玩完一架玩另一架的玩下去。由于“游戏机”的变化无穷,我们均乐此不疲,玩到再没有“机”可玩才罢。这时,黎明的曙光,己经从东方的窗外,照射在我们倦容满脸的身上了。
我忍不住呵欠:“今天是星期六,索性偷懒半天,睡一会再讨论吧!”
琪琪也伸了一个懒腰:“反正已经安排妥当你要几天不上班的,我不去影响不大。睡一会才有精神,要不然迷迷糊糊的,讨论不出东西来。”
我和琪琪醒来时,已经下午三时二十分了。
待出外吃过午饭带了一些小菜回到寓所,快五时了。我开了一瓶“嘉士伯”,琪琪开了“可口可乐”,两人坐在沙发上,边喝边望着几桌上乱七八糟的纸张发呆和沉思。
“想来真不可思议,王小明展出的画,竟在短短的几天展期中,会散布这样广——几乎世界五大洲都有人专程来这里购买!
”琪琪首先打破沉寂。
“奇怪的地方是王小明所展出的三百五十二幅画,完全没标题,只有编号。我不知道人们是怎样去选择的?要是我的话一定要浏览完所有的画,才能作出选择的决定!”我也发表我所不解的地方。
“对,人们都似目中已早就选定,自己要订购那一个编号似的。本地人还可以看后选择,外来的又怎样能先看到该画的内容?我看的那叠信中,有几封是以西班牙、荷兰文、拉丁文……写的,经由律师楼转来的副本。购画者通过当地的律师,托本地律师,在王小明画展那个月份里,有画展的话,便订购某一编号的画。连律师行也从来没有办过这种怪诞的事,你说是不是奇怪?
难道这种感召力,就是第二界安排的?
“要是这种事情,发生在王小明全球巡回展出之后,还可以说订购者曾参观过画展,作出了适当的选择,但订购的意念,出现在王小明画展之前,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中,王小会开个人画展的,更不知画的编号内容是什么,那就蹊跷极了。”
我和琪琪不禁相对苦笑:“第四类接触太广泛了!”
我相信琪琪脑子里,这时也与我一般,想着这种来自第二界的感召力,它会不会像购买了那幅编号三十三的画的花太太般,梦见她的女儿(婷婷),叫她去王小明的画展找她的?
从谢函中,可以总结出,这种“第二界感召力”,虽然表现的形式很多样化,但意义只有一个——购画,只要能作梦( 甚至白日梦 ),这种感召力就能促使做梦者,跑到画展里去,将画订购。穷到连当晚开饭的钱都还没有着落的人的措大,也去订购。
奇怪的是这位穷措大,届时竟能付得起钱并将画取去,转让给别人而发了一笔小横财,有不下一百多封这样的信,写给王小明,询问还有没有存画,想再发横财的。
人生就是这样矛盾:有了钱便忘记了过去的贫穷,心里不单不知足,而且希望更多得一些。如果一个人,在自己内心里找不到满足,那么,要在哪里才能找得到呢?但话说回来,二个人对自己的作为,感到骄傲自满了,就会停滞不前。就像躺在坟里,被野草掩盖着了。知足也不好,不知足也不好,是不是很矛盾?
“看来感召力所起的作用,‘善’的趋向,是目前所能分析出来的。”琪琪的话,把我从矛盾中,释放出来:“第四类接触并不是像我们想像的可怕!”
“表面看来这样!购画者获得了情怀的安慰,起了促进生命意义的苏醒作用,转售者多为穷困阶层人士,可以暂时解决生活困难,甚至利用那笔横财,作小本生意来维持生计。的确是善意得很!但我觉得事情并不会这样单纯!举例来说吧:像那些转售而发小财的,有很多方式都能‘感召’他们发财的。用两块钱买张‘**彩’,十块钱买一张‘六环彩’,每星期有两次开彩机会,只要报梦六个数字给他们便行,何必费这样大的周章?”
琪琪在蹙起秀眉思索好一会才说道:“既然穷措大能下决心,在经济拮据情况下,也能毅然订购,说明画对他们的感染力一定很大,准备就算饿死也买。但为什么他们又会忍痛割爱呢?其中是不是有些难以揣测的,出发点与事实不符的矛盾?何况……
”
“何况画中画的,一定是他们的亲属,才能产生这样的感染力?”我接上了琪琪的后句。
“感情的快乐可以出卖吗?爱可以用金钱买得到吗?贫穷难道真是这样无奈吗……”琪琪像拿着一根“汤姆生”机关枪,猛烈地一轮扫射。
“发牢骚有什么用?”我把琪琪的食指,从无形的汤姆生勾机里攀开:“俗语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是局外人怎知他们的感受呢?我们太过纯情了,历史上的天灾**,‘易儿而食’、‘卖女葬夫’……等事情多着呢!我们怎能体验得到他的处境,因而作出这样难于设想的抉择?”
选择?抉择!令我和琪琪,陷入迷惘的深渊!
第三章之3 自动“禁固”的初衷
个案访问开始了。为了节省时间,我和琪琪各自进行,分道扬镳。
晚上琪琪汇报道:“我访的林健家有十口:林健有四子一女,死了一子一女,两个儿子结婚后又各生一子一女。”我被林家人口的简单加减数弄得夹缠不清,琪琪看着我在数手指,笑了起来:“我以林太太的口述作报告:
那天我(林健的太太,下同)的丈夫喝得醉醺醺回来,我摇着他问道:“那分工见得成吗?”
他只是摇头,仿似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举高手扬着它,原地踏步旋转身体,像是跳舞,口中嘴舌不清地高嚷着:“钱……钱……阿男给我们的钱。”
我嘴里不禁骂道:“死醉猫!阿……阿男已经死……死了快半年了,怎会还有钱给你!”
只见那死醉猫还不停地手舞足蹈的:“钱……钱……好多的钱!一辈子也没有看过这么多钱……钱!”
我不理他,又埋头继续缝纫。那醉猫看见我自管自地工作,觉得没趣,摇摇晃晃的走至我身旁:“还缝什么啦?”一把便将我正在缝着的布料拉走,连车针也拉断了!“有钱便……便享享福,正式自……自找苦……苦吃!阿男是……是乖女,孝顺女,死……死了还挂……挂念我我们,给……给我们送……送钱!”
死醉猫老是提起阿男,我忍不住心酸流泪:“阿男的确是孝顺女,十三四岁便替家里赚钱,家中从来未试过忧柴忧米。唉!
但是半年前惨遭横祸死了……”
我的丈夫见我欷嘘抽泣,吓得好似酒醒了些,只得伸手替我揩抹眼泪:“哭什么?阿男设死,阿男这样孝顺,怎会死?我刚才还见到她,她带我看她!原来她现在像神一般,被供奉在神龛里!”
我被他的胡闹弄得心烦意乱,更勾起我的悲伤,没好气地一手把他推开,独自坐在床上哭泣。
虽然我们很穷,年纪也有四十几岁了,毕竟我和丈夫是青梅竹马,同在一个贫穷的地区长大,亦可以说是自由恋爱结合的,因此夫妇能同甘共苦,互相恩爱。我丈夫见我又在哭( 自从阿男死后,每想起她,我就忍不住哭泣) ,又涎着脸走了过来,与我同坐床上。
他左手搂着我的腰背,右手扬着那张纸:“你看,这就是阿男带我去那里看她时,叫我在那里取的。那位写这张纸的男人,对我左看看、右看看,像似舍不得将这张纸绐我,还是阿男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才毅然忍痛给我的。阿男见我接到了这张纸,对我说:“爸,小心保存这张纸!过两天便会有人送钱来!换这张纸。那些钱,算是我最后送给你和妈的了!你们要节省一点用呀!”我和阿男从那地方走出来,阿男向我扬扬手,就不见了。
我想起她,才忍不住在山脚‘林记士多’,喝了两瓶啤酒我没有喝‘双蒸’呀,我答应过你不喝‘双蒸’的,是吗?我哪里醉了?我还记得……记得很多……”
他很宠爱阿男,我们都很喜爱她,她自小就懂事,分担了我不少工作,大了后更能为家赚钱。我和我丈夫又怎能不爱惜她呢?阿男的死,对我和我的丈夫,打击都同样的大。我的丈夫,就是这样,喝醉了就会怀念阿男,因为阿男每天放工,都会给他带回一瓶啤酒。每次喝完啤酒,就像现在般睡着了。
第二天,我和丈夫都把一切忘得干干净净了。谁知下午真的有人,老远的找到我们家来。罗嗦了半天,我们还不知道他们要买什么?整天嚷着要我们转让我们买下的画。我们即使有钱,也不会买画!画能填饱肚子?能穿?能住?
谁知道,在他们很有耐心地弄清楚后,画真的能填饱我们的肚子,能带给我们衣服鞋子,能穿能著,原来我丈夫带回来的那张折好的纸,是一张叫做什么‘认购书’,一张买画的认购书(这还是我那个十三岁的儿子,放学回来,解释了很久,我才明白的 )。他们是来买这张认购书,愿付出我们这辈子也赚不到的钱,要求我们转让给他们这张认购书。
阿男真的叫人送钱来给我们!我丈夫真的看到了阿男!我们第一次有了银行户口,有了一笔可观的钱,生活有了依靠,不再彷徨!
我很遗憾,我一直没有机会看看这幅画,不知它画的是什么?连我老伴,也不知画是怎样的,想去看,又找不到地方!”
琪琪将故事说完后,默默地坐着。
琪琪用林健的妻子的语气,稍作修整而没有渲染地说出来,已经充满了神秘感,我和琪琪是有心人,对这事的感触,又是另一番滋味。
“看来这件事是他们生活的一个转折点,印象一定非常深刻,真实性相当高。”我对林太太的叙述,有百分之九十五内容,毫不犹豫的相信,余下的百分之五,仅是被岁月磨灭了。
“不是有你‘魔眼’的怪事和近日又梦见爸爸,我绝对把它当作无稽之谈。但刚才我完全认为林太太并没有说谎,而且没有必要编一个故事来诳我。所以我认为她说的,全部是当时发生过的呈情。不过……”
“不过林健是不是真的看到阿男,并由她将他带至画展会场,签下认购书,就不得而知了!”我替琪琪说出下半截的话。
“但是,正如林太太所说:‘画能填饱肚子吗?’试想,一个饿着肚子的人,有钱在手,他会买面包,还是会买画?何况画是什么样子的,他连看也没有看过。”琪琪试着分析。
“不是,琪琪,你忘记了。林健看过这幅编号第八十的画!
他不是说过阿男带他去看她?并说阿男像神一般,被供奉在神龛里!”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左手,像摸到塑像的胡须渣子般,顿然毛骨悚然地打寒噤。
“你这样说,岂不是林健也有‘魔眼’?”
“谁知道?或者只不过是你所说的‘感召力’,谁知道?”
我和琪琪都很迷惘,好一会没说话。
“假如按你的说法。”琪琪皱着秀眉,轻咬一下嘴唇:“画中画的是阿男,你说这马德里的转购者,买这画的目的是什么?
”
所有西班牙文的来信,经琪琪读的,转购这画的谢函,琪琪读过。我们第一位选择出来要访问的林健,也是她提议的。理由是根据报章按编目所选的画中,编号八十的画,他们替王小明选的画名“贫民窟中的玫瑰”,画中画的却是少女。我们对玫瑰较敏感,会不会是一幅“拟人化的的玫瑰”?像在卜洛夫家里般,我会将这幅画着少女的画中,左眼看到的反而是玫瑰?当时琪琪这样提出来,我说:“‘玫瑰’是记者命名的,他又不是法师,会施咒!”现在琪琪又提出另一问题来,我感到奇怪。
“你不是读过那位富豪的谢函吗?信中写得非常的热诚,感谢王小明替他找回久别二十多年的爱妻!”
“奇就奇在这里,一个是刚去世半年的少女,另一个是失去了二十多年的爱妻!”
琪琪这句话有启发,但内容颇含蓄。我听人耳却诧异地有所惊觉:“你是说阿男,是西班牙贵族夫人的转世?”我凝望着琪琪。
“还能有最恰当的解释吗?”
“这就是你爸爸说的‘尘缘未了’、‘藕断丝连’?对吧!
”
“大概是吧!”琪琪只不过是推想,语气一点也不肯定:“现在,我对过去很肯定的观念,都采取怀疑的态度了!”
“阿男的样子,一定与那位贵族夫人很相似了。否则林健和那位贵族,不会都认为画中人,不折不扣的,是他们的亲人!”
“这一点我倒敢肯定!”
“这个揣测很重要。”我把握住灵感:“它可以解释了佛家的‘轮回’。所不同的,仅是佛家的轮回,可能投胎作猪作狗,我们所估计的,人还是人。”
“那么猪、狗等其他生物,是否也有灵魂?狗、海狗、海豚……智慧都很高的呀!对了,你的左眼,有没有看见过其他生物?”
琪琪的脑筋转得比我快,什么怪念头也能立即产生连锁反应,往往令我招架不住。我禁不住忖道:“我有没有看到其他生物的灵魂呢?”
“没有!”我想了颇久,才能回答:“山顶上没有,坟场里没有,海洋公园中也没有,要是有的话,它们应该在哪里呢?”
“你有‘魔眼’,反而要问没有‘魔眼’的?”
我被琪琪逗得笑了起来:“紫外线看不到,那一定在红外线领域了。不谈了,煮饭吧!”说罢将杯中的余酒,一口喝下。
我心中在想,难道自我禁锢的初衷真的为了爱?
接连的几天,我和琪琪作了很多访问。首先访的还是本地的转售王小明画者,接着便连本地的购画者,现在还保存或已转售了的,都访问了。这项工作,一共花了我和琪琪近二十天的时间,其中还没有包括访问后,我和琪琪所花的讨论时间。
为了满足好奇心,能花出这样大的工作量,相信在本地,只有像我和琪琪,才可办得到。本地有金钱有时间的人多得很,他们会不会像我们一样,充满好奇心,傻里傻气的,对任何头绪,都想整理或过滤出一点迹象出来呢?就算收到优厚报酬的私家侦探,也没法像我们做得这样彻底,何况一般人?
非常婉惜的,虽然花费了力气,但没有一点突破。我们访问的结果,简直可以编出本“爱的故事”。三百多个访问中,虽然画中的人物无一相同,但有一共通点——王小明的画,均能诱引出一个充斥着人情味,魂牵梦系的,感人肺腑的各种各样的爱的故事,促使看到画或与画有关连的各种各样的人,禁不住将内心隐蔽的真挚感情,倾泄流露!我们对这种爱的故事,感到诧异的,并不是它的缭绕萦回的内容,而是人类感情的表达方式,竟会达到这种匪夷所思的程度!第四类接触岂不是无所不在?
无论经历怎样丰富,见识怎样广,谁也猜想不到,人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举三个例简单的说说吧,但相信有点恶心。
第三章之4 爱的延曼
有一对年青的恋人,女的怕男的爱心不坚,会始乱终弃。男的无论发誓,将银行存折交给了对方,女的仍未相信,说:“除非我能看到你的心啦!”
谁知这名男的,一点也没有犹豫,对这句带着撒娇性的话,认真起来,拿起放在桌上的水果刀,往自己腹部用力刺下去,割出一个六七十公厘的伤口来,伸手向内搜索,将心掏了出来,给女的看是否是挚诚的。
结果事后两人都被送至医院,男的当然死了,女的从此神经失常,就像白痴。直至不知怎的,王小明开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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